“想不到，化神期的大修士，也会为情所困。”秦力嘀咕道。

以乘风真人的耳力，自然能听到。

“化神期的修士怎么了？未登仙门，你我皆为凡人。尚有七情六欲之痛苦，未脱命有终时之枷锁。”乘风真人说道。

“身为修士，为何不能有七情六欲，没有七情六欲，还是人么？”秦力问道。

“天道无情，天道无欲，天道无私。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欲行天道，自当舍弃情欲困扰，抛却红尘万丈。我辈修道之人，朝乾夕惕，忍受孤寂，打坐苦修炼，舍命求机缘，不就是为了求得天道么？得道之人，自然是仙。”

“得道又是为何？”秦力又问。

“自是为了求得长生，求得人生之大自在！朝游南海，夕行北溟，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身得长生，心神逍遥，岂不美哉？”

“何为得道？得道即可得长生吗？得道即可大自在吗？”秦力继续问道。

“得道自然是窥得天道，借天道之力，与天平齐。寿与天齐，亦得自在。”

“那，何为天道？是否真有天道？可有人窥得天道？天道是否真能求得？”秦力连续问道。

当年九品仙王李泓甲都未曾成就大道，愤而走上破天灭道之路。如今同样走上破灭之路的秦力，自然不会相信“求天道，得长生”之类的话。

“何为天道？是否真有天道？天道是否真能求得？”乘风真人听了，轻声重复着秦力的疑问，回头看向秦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好小子，天行有道，不因你我而存，亦不为你我而亡。你看日月东升西落，是天道。湖水涨落，是天道，风雨雷电，是天道。小子，你可知这些，亦称为法则，问道期修士，就是要悟得这些法则，大乘期修士，能掌握运用这些法则的力量，成为掌控天地之力的大能之士。”

“晚辈知晓，可是，掌控这些外力，真的能长生，获得大自在吗？掌控法则，就真的是得道了吗？传闻大道三千法则，寻常修士掌控一道法则，修至大乘境界就已经难如登天，三千法则，真的可能掌握吗？古往今来，可有这等修士？”

“先人未能做到，不代表后人做不到，我辈修士，岂可望而却步？”乘风真人笑道。

“可修尽三千法则，就真的能得长生么？前辈有如此胸怀与见识，为何甘愿屈居于这听雨楼数百年，以前辈之大能，出去寻找机缘，肯定不会止步于化神期多年。”秦力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不想罢了。不然，百年前老夫就有突破的机会。”乘风真人当秦力夸他，有些得意。

“那为何如今实力不进返退？前辈不想羽化登仙，窥得天道吗？”

乘风真人哈哈一笑：“老夫是心怀有情人，不羡无情仙。”

“那前辈即是舍弃了天道，不向天道看齐之人，岂不是不配修炼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老夫就不配修炼了？”乘风真人气笑道。

秦力说道道：“在晚辈看来，掌控法则，窥探天道，终究是借用外力，虚无缥缈，徒有其表。能否长生尚且不知，大自在更是痴心妄想。倘若内心的自在需受外物左右，也算不上真正的自在。而很多如前辈这般，放弃天道之路的人，难道就不配继续修炼了吗？这世间，只能有天道这种道吗？”

乘风真人若有所思：“照你说，该修什么道？”

秦力站起身，朗声道：“我等当修心之道！”

“何谓心之道？”

“吾之所思所想，所信所念，便是心中之道。以吾之所做所为，践行吾之所信所念，二者合一，相互印证，相互成就。以吾此一生，去践行，去领悟，不管强弱，不论成败。不惧前路漫漫，忘却命有终时，只管稳步前行。如此，即使大限之日将至，亦无怨无悔，我心无愧，仰天高喊‘大道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大道’。”

乘风真人听了，大为震惊，霍然起身，喊道：“好一个‘大道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大道’，你我当为这心之大道，干一碗！”

说罢二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痛快！我心所信所念，即为心之大道。穷尽一生去践行领悟，方不负此生！好！好！好啊！”乘风真人豪情万丈，仰天大笑不止。

只见乘风真人手一招，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出现在手中。乘风真人将手中长剑抛至空中，纵身一跃，踏上剑身，伸手一挥，秦力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了长剑上。乘风真人心念一动，御剑而去，瞬息百里。

“痛快！”

乘风真人带着秦力，直上苍穹，穿破云霄。

与大喊痛快的乘风真人不同，秦力在暗暗叫苦，喝了一大碗酒有些晕的脑袋瞬间酒醒。由于速度太快，空中风很大，秦力不得不运功护体，防止被劲气所伤。

飞了一阵，乘风真人引吭高歌，歌声穿云裂帛，响彻四方。

“吾乃人间逍遥郎，心放浪，志轻狂。愿化鲲鹏，御风游四方。安管世事变无常，江湖笑，断人肠。

登高遥望山河壮，血翻滚，意昂扬。忽忆峥嵘，豪情升万丈。坐看红尘化沧桑，清风伴，独徜徉。”

地面上，一些听雨楼弟子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