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了,谢家老夫人这两日都在处理城中的铺子和周遭的田产,问过谢家的几位仆人,都说老夫人打算带着他们去江南了。”
人都带去,这是不打算回京了?
公子玉伸手抚向凸出来的墨兰雕刻,这是大师的手笔,若非雕刻在紫檀屏风上,旁人见了只当是活物呢。沿着墨兰的轮廓一点一点描绘,素白的指尖越发的白润,似透明,慢慢移动到墨兰的根部,整株花都在公子玉的手掌之下。
手指慢慢曲起然后紧握,像是把墨兰攥在了手心。
“殿下,杨贵妃来了。”
太监从外进门禀告道,身形未动,又看了墨兰好一会才垂下了手,转身,精致的面容是无可挑剔的微笑。杨贵妃到偏厅时公子玉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他正弯身给自己倒茶,从壶口倾泻的水柱清透中带着丝丝青绿。
走到面前就已闻到了清幽的茶香,赞道:“你这的茶果然是最好的,皇上真偏心。”公子玉不语,弯身将杯盏递给杨贵妃,杨贵妃低头抿了一口,闭眼回味一番才道:“皇后那边的消息,这会子怕是已经提着食盒去皇上的书房了。”
公子玉听完后仍旧不言,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沉思一会后道:“计划有变,明日上朝时杨大人就直接弹劾谢家。”
“这是为何?”杨贵妃放下茶杯,一脸不解。
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目前虽然谢家有些颓势,但皇上绝对还是顾着谢家的,这时候去火上浇油,会让皇上对杨家不喜的,过段时间再徐徐图之最好。公子玉沉思,指腹在袖口的墨兰上轻轻描绘,然后侧头直视杨贵妃。
“第一,明天春闱放榜,晏君的事情将会被众人所知。”
这两日,除了有心之人倒没其他人知道那日在书房发生的事情,而知道的人,也明白皇上心里不痛快,倒还没人敢大声宣扬,还没有让百姓也知道。明天就一定瞒不住了,自己散出去的谣言,明天也一定会得到验证。
天祈头名,居然连三甲都没上,这事瞒不住。
“第二,谢杨两家早已不合,如果明天杨大人没有任何表示那才是真的奇怪。”
杨贵妃不解,问道:“不是已经说好明日就小打小闹一番,为何要直接弹劾了?”事关杨家,杨贵妃自然要细细问清楚。
“第三,杨家势大,父皇自然会偏心弱势的一方。”
谢杨两家在朝堂的势力分布几乎就和宫里的皇后和杨贵妃一样是势均力敌,多年来你不敢小瞧我,我也不敢真正的冒犯你,算是一种平衡。如今这种局面被打破,杨家一枝独秀,如果谢家真的被踩到了泥里,杨家也离死不远了。
这个道理不仅皇上知道,杨贵妃也同样清楚。心里恨毒了谢家,却不能真的看他就这么死了。不过杨贵妃纵横后宫这么多年,无子都已承宠这么多年还到了贵妃的位置,心思自然也是转的快那类人。
“你这是当了坏人又给谢家一颗糖?”
杨贵妃以为他是要帮谢家一把,然后让谢家感恩戴德。公子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指腹在墨兰上轻轻划过微微泛热,只道:“谢家现在不能倒。”
这个理杨贵妃自然也认同,见他似乎是不愿多说的模样,笑了笑起身,“我也不能在你这呆太久,放心吧,我会马上给父亲传信的。”公子玉起身,原地微微欠身摆出了送行的姿势,杨贵妃见状却突然红了眼眶,“你我本是……”
话音刚落公子玉就抬头,黝黑的双眸面无表情的直视杨贵妃。
“本是什么?”
轻柔的声音却比寒冰还要更让人觉得冰冷。
这样明确的抗拒态度,杨贵妃什么也说不下去,用手帕摸了摸眼角的湿润,再次深深看了公子玉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今天是春闱放榜的日子,天还没亮学子们就已经全部围到了贡院,只要家里有考生的,几乎都派了下人早早的在放榜处等待,既兴奋又期待忐忑,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神情,只出了天祈的学子们。
他们也在放榜处,只是自成小派,并不和其他人站在一处,而且眉羽间都颇为惆怅,其中一名蓝衣学子小声道:“这几日都没看到晏君,就连今日放榜他也没出现,难道坊间的传言是真的?”
这几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说晏君是周君,更是周天耀的儿子!周天耀的儿子?!那就意味着晏君不仅进不了朝堂说不定还要被斩首示众呢!都是天祈的学生,晏君为人又谦和,虽然沉默话不多,但只有有问题询问他,他每次都是知无不言。
其他几位学子们也是愁苦的模样,“也不一定吧,假设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应该性命无忧。从那谣传来看,晏大哥不是已经承认了么,而且他是为了不犯更大的错,先生,先生怎么也不会不管晏大哥的。”
只是那谣言还说,先生被气得吐血,这几日不仅不见晏大哥,连先生也没见到,怎一个心焦了得!
其中一位颇为稳重的学子见其他兄弟都惶惶不安之态,站出来沉声道:“等放榜就知道了,如果上面没有晏大哥的名字,这事十有*就是真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谢家看看先生再了解其他情况。”
“不要先自乱了阵脚,让旁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