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数不出食指,但也算了解竹承语的性格。
他抬起头来道:“昨日圣人传了短笺来说要我准备调整更合理的税法比例,计算更简单,比率也更合理,我本来想找你一起来国子监找那位算科的先生讨论,结果你却一溜烟没了人,让我一个人跑来了。”
竹承语怔怔道:“昨日之后……太、太忙了。”
俱泰哼哼笑了两声:“想也是。不过我这儿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也用不着你了。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又想参加制科,来投行卷的吧?”
他走了几步,大有跟竹承语边走边聊的意思。竹承语连忙迈步跟上,她以前在户部的时候,常常要跟在俱泰身边一起走一起议事,她的脚步很习惯的就能调整的跟他同步,竹承语道:“怎么会?我当年就是制科考上来的,再参加制科有些不像样。而且官品本就不低,再投行卷想到圣人面前露脸,显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文章……”
俱泰笑道:“我随口说说,你又解释这么多。我还不了解你么,你本来就不是爱出头的人。那你今日怎么会来国子监?”
竹承语心头也轻松了些,两人说话的感觉好像并没有改变多少:“绯玉想参加制科,我陪她来。”
俱泰惊愕回头:“春闱那出头一次,就表着她的文章堪称极品,这要是在参与,可是野心满满!我以为她不会——”
竹承语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俱泰眯了眯眼睛:“这话我也是猜。我可知道这绯玉本姓什么,裴家这个六娘子有多扎手,外头查一查便清楚。怕是因为你的事情,她心中气不过,之前冯生一案也积压了不少怨怒,她长这么大怕是遭受到的不公不比你少。以前不在乎,逐渐累积,她不肯认命,心中有怒,想在朝堂上战个高下。道姑身份,流连情爱本就是假象,这女人的野心,当年叛军之地她坐拥小半个山东便可看得出来;二也有可能是觉得你往后的路子会比之前更难走,你的事情她都知晓,纵旁人都说这裴女薄情冷心,但总觉得她是不希望你一个人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才也要站出来和你一起。”
竹承语摇了摇头:“绯玉是个性子很复杂的人,我只知道她并不冷漠,更不是没心的女人。她其实也影响我很多啊。”
她想了想,竟闲聊起裴六的事情,笑道:“前几日还说来,男子四处留情,哪一日要是对这些统统拒之门外,开始专心爱一个人,必定要被说是浪子回头千金不换,觉得那个被爱的人是多么幸运多么有福气;她要是再将曾经来往的士子拒之门外,承认自己只和某位男子保持关系,外头肯定要说她本性骚贱,这会儿也不会改,肯定是想图谋什么,不但要让那位男子小心,甚至还会把她以前做过的事情都扒出来晒晒。我本没细想过,她说来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