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重生) 第308节(2 / 3)

她将一把匕首递过来,言玉穿的衣服很软,这是他的习惯。刀尖抵在胸口,划破一点衣料,言玉难得多话:“毒药实在是容易太丑,痛得扭来扭去或许在里头蜷成了个虾米,割脖子又挣扎太猛,满脸狰狞。”

谢姑忽然道:“五少主今日才打算躺在这里,是见到她了?”

言玉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道:“算见吧,见着她的军旗了。也知道她打算怎么做了。”

谢姑道:“那我便动手了?”

言玉还是望着天,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他手里捏着的刀刃,从衣袖里露出了个头来。他其实心里有一份担忧,觉得谢姑不是个理智的人,从她年轻时候跟北机那几位决裂就看得出来,是个爱恨都拧到自己走不出来的人。

他怕谢姑会将这一切,算在殷胥或者崔季明的头上,他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去暗杀或报复。若是他死了,谢姑这人已经半疯,怕是没有盼头了。这确实是她可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言玉本来是计划,他将死之时,谢姑离他也很近,他便杀了她。

扔了崔惠的玉笛,就当是否认那母子关系。谢姑对他有许多无言的恩情,他权当承认这一份情才算母子,他不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正给他合棺的柳先生在半山腰下等着,过一会儿会上来的。

然而就在言玉这柄窄刀从袖口露出半截,移了移瞳孔,却看着谢姑两眼里含满了泪。浑浊的瞳孔充满爱怜与不舍得望着他,一点泪从这个杀人无数铁石心肠的女人眼角,滑过鼻翼边道道皱褶,凝在了她鼻尖上。言玉心陡然麻了,捏着刀刃的手指跟失去知觉一样松开,那刀刃凉凉的,贴着他手臂滑进了衣袖里。

他下不了手。

那一瞬间的犹豫逝去,就感觉刀尖轻轻一声,戳进了他的心头。一道烙铁似的疼痛,总算将他那颗心的麻木、苦楚与狠意烫的血花四起,翻腾着化作烟了。

言玉疼的很,从小到大,这是最真切的疼,最熨帖的疼。他抬起眼睫去,看着那曾经因为大火而烧焦的树木,树尖儿上挤开黑色的外壳,长出两叶嫩绿来。

随风抖了抖,两瓣伸展开来,稚拙可爱。

柳先生在半坡下等了许久,居然见到了谢姑一身占满血的旧裙走了下来。他愣了一下,言玉不是说要杀了她么,难道是最后反悔了……?

他不敢多说,只得客气问道:“您都打理好了?”

谢姑肿着眼睛,点了点头,想擦一擦那刀上的血,似乎又舍不得。

古今帝王,登基伊始便开始着手给自己修陵墓,此生过的不如意的,都想来世过的辉煌,什么金银玉石都给摆在自己床头,什么车马乐器全都要傍身才好。

哪有这样,一口村夫用的薄木棺材,窄的两边胳膊都要夹紧了,躺进去细瘦一条。

她心里头渐渐酝酿起一股说不出的五味陈杂来,但渐渐的其余四味渐渐淡去,仅留下一股情绪来。柳先生背手,站在那里,他是个洒脱的人,言玉不在了,行归于周连一点遗留都被踏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天大地大有的是他去的地方。

柳先生道:“谢姑去哪里?”

谢姑恍惚了半晌答道:“老身不想活了。”

柳先生叹:“何必,您也有故人未见,之前不是说在蜀地么,去一趟看一眼罢。”

谢姑摇了摇头,提裙径直往山下走:“何必给人添堵,老身自有去处。”

柳先生不好问她,也懒得问她,看着那蹒跚的身影往山下去了,带上斗笠,也转身离开了。

几个时辰后,几个惊慌失措又咬牙切齿的新兵拖着一老妪的尸体,将她扔入了狗笼之中。

几个年轻人望着疯狗翻腾过来,撕咬过去,仍不解气的道:“老东西,便宜你了!”

这时候,在帐下的军医靠近了崔季明,张富十恨不得只张开一点指缝让那军医看,军医一看是崔季明受伤,也大惊,连忙拽掉张富十的手,提着医箱靠近过来。只看着崔季明侧躺着,胳膊被抬起来一点,胸前覆着被褥,露出腰侧横亘的那一大片伤口来。

军医大惊:“这!是有人伤了季将军?!这伤口太长了,我需要有人协助,你再叫个人过来!”

张富十跪在地上:“不行!只有你能在这儿,我来协助你。等等!你乱摸什么!”

军医一脸愤怒:“我不摸怎么确认伤口的长度和深度!怎么清洗缝针!你是不是又要捂着我的眼睛!疯了么你!季将军受伤还能瞒得住,如果恶化昏迷过去,这消息要是传到外头,不说军心震动,叛军说不定会反扑!”

张富十反被军医骂懵了:“那、那你好好治。”

军医:“屁话,要你说!”

张富十结巴了:“好、好好,那那你说怎么办……”

军医其实光顾着看崔季明的伤口了,并没有在意很多,先清洗后敷上止血药,而后再用桑树皮里头的纤维鞣成的细线来缝住伤口。张富十并不知道这法子在宫廷内实用很久了,见过纫鞋底的哪里见过纫皮肉的,吓得脸都白了还不敢吱声,这一会儿问一句:“这行么?这他娘的穿针能缝上?”

那军医是原来宫里出来的,不比宫里谨小慎微,在军中虽然苦却也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