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突袭洞庭湖的,则是七八艘大船带队的无数小船。毕竟是湖面宽阔,南周如今在这里残留的船数不过原有的四分之一不到,一些船队还在湖内离长江较远的位置,恰是戒备不严的时候。竟然就让这帮人从垭口进来了,轻轻松松绕了一圈,南周的水兵反应也迅速,立刻靠近这些船只,率先放一波箭,急速靠近,却不料那些船只也飞也似的逃离了洞庭湖,顺着风顺着水的回沔州了。
而张富十带着中了不少箭的大船小船离开洞庭湖,飞也似的回沔州的路上,也正看着远处的江面,一批刚刚被诱出去的南周水军急忙返程。他连忙写一条短笺绑在信鸽身上,朝外送出去。
对方在洞庭湖中还留有不少水军,毫不惊慌,反应速度相当快,迅速就能阻止反击,而且对方的水军擅自回来——崔季明说过,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黄璟本人坐镇在洞庭湖水军,他根本就没有往复州而去,那一批登岸的士兵,不过是用来干扰视线的牺牲品罢了。
而身在洞庭湖的黄璟,看着自己追赶不及,对方的水军已经沿江往沔州方向而回,只得撤回,心中便知道自己被这季子介耍了。
这个季子介算准了他们的阻拦,更算准了他作为新来的主帅和本地水军将领的步调、消息不统一。若是洞庭湖中留着的主将不是黄璟而是原来的本地主将,岳州信报兵肯定会先往内传递消息,再让上头决定是否要把那些出去追逐的船队叫回来。而如果是本地将领和朝廷新来的主帅,那其中必定会有很大的嫌隙,因为心里存在的亲疏关系,信报兵就不会选择先上报给陌生的主帅,而是着急递消息给追逐出去的本地将领。
这一刺探,很小很简单的一件事,再加上洞庭湖中船队的反应迅速,他的存在就被败露了。这本来就算是一石二鸟的事情,再加一个附赠的就是,对方大船在湖面上有意调转方向,侧面对准他们,吃了三五波箭羽,怕是带了几千上万只插在船身上的箭回去了。
你们大邺不是有钱么?!还连这点便宜都要顺便占了!倒是觉得箭矢不嫌多啊!
黄璟都快气笑了。
这将领到底是谁?如此一副厚颜无耻的精明样——
但仔细一想,黄璟也笑不出来了。一大批援兵从他们眼前溜走,他们却没有办法。洞庭湖的水军不能轻举妄动,若是也去荆州协助,洞庭湖就要空了。沔州作为他们最大的本营之一,肯定还屯有大批士兵和战船,那时候他们就不是来闹着玩了,就真是攻占洞庭湖了。
若是去打沔州?那就更没胜算了,沔州和鄂州正好相对,如今全都是大邺的掌控之下,连商贾来往的船只都能布满江面,无数投机者来到鄂州,誓要将其发展成一个繁华州城——他们打沔州就是自己往套子里钻,等着被夹心。
黄璟想来想去——居然一时觉得无法动作!
这个季子介,是很了解他的,这一系列计划,简直都是为了他黄璟量身定制的。
南周的高层有不少崔季明的故人,他们大多数人都会在很长的一段战事里思考一个问题,这季子介究竟是谁?
而另一边崔季明的船队在夜色中抵达荆州对岸魏军的大营,江面宽阔,水雾浓重的可怕,荆州城墙上观望的将士只是看到远远的类似于光点一样的事物在浓雾背后移动,那光点也十分微弱,以至于让人根本没法联想。
到了第二日白天,他们也确实不用联想了,因为阳光下已经能看见了,简直就是对方施法从天而降一般,北边的江岸上也排布着几乎阵仗不输给他们的船队……
不过就算是这样,崔季明也没有太多胜算,这场仗绝对不会好打。她望着对岸巍峨的荆州城与隔江对峙的水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她想出办法之前,对方千万不要率先攻击。
然而荆州虽然也抱有这种想法,却更有试探之意,双方的船只在江中遭遇,双方加在一起不过十多艘大船,打了一场接触战。崔季明这方稍逊一筹,输给了对方,对方的大船也被毁了大半,狼狈回撤。
至此,双方似乎都对对方的势力有了个把控,崔季明本来登船远远观望,看到一半便也几乎知道了结果,有些忧虑的放下望远镜准备离开,却看着一叶轻舟靠近他们的船只,满脸惊喜的信兵传来了让整条船沸腾的消息。
圣人带领中军将领莫天平,挟四万多兵力从陆路南下而来。
崔季明说是得救的那种大喜过望,更像是被某人的着急和小浪漫击中心脏的那种飘飘然。虽然她知道这是严肃的战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是至高无上的浪漫手段了。她捂着心头,旁边得独孤臧还以为她要犯病了,就看着崔季明立刻从大船上爬下来,跳上轻舟对独孤臧道:“我先回去一趟,既然大军前来,我们的布阵都要变化了。”
独孤臧斜瞥了她一眼,没戳穿,哼哼两声算是当听见了。
崔季明一叶轻舟率先回到军营,在荆州北岸的整片军营看到大军前来,也陷入了一阵沸腾。然而崔季明往主帐走的一路上,只听到有人讨论是莫天平来了,却没有人提及圣人,崔季明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没有大张旗鼓啊。
两侧的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