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子不知道要多少金子,我想着要是国子监考不上,我就去当女冠了,道观住着也挺舒服。”
崔季明:……是她把裴六想的太好学了。
裴玉绯:“你要是安排好了,直接让这辆马车送我到岸口。我就不下来了,一共带点儿东西都在马车上了。”
崔季明:“那你不去跟董熙之告个别?”
裴玉绯笑:“有什么好告别的。临走了还要说两句情话么?在这儿好了还不算完,临走了还想让别人牵挂着,盼着对方最好一辈子忘不了成了婚都记着自个儿?贱人才干这事儿。”
崔季明笑她这话:“那你不跟我告个别?”
裴玉绯托腮娇笑:“要不我亲你一口?”
崔季明往后退了半寸:“算了算了,您走好,我叫下头人给你包了金子当路费去。”
裴玉绯笑,崔季明正要从车上退下去,她跪坐着躬身行了个叉手礼,低声道:“落魄时一碗粥也值得记。季将军给我条路子,从未看轻过我,还给了迥郎一处歇地,裴某是真心谢过。您前路亨通,不需我这点轻言。只盼着您受些小灾就过了,善始善终。”
崔季明愣了一下,微微颔首。这世道,“受些小灾、善始善终”已经算得上顶诚挚的祝福了。
她下了马车,看了张富十一眼,张富十似乎也听见了里头裴六说要走,面色更难看。
崔季明不爱掺和这些事儿,往郑府围墙根上走了几步,对考兰招手。
考兰从马上跳下来,这会儿穿了一身绿,就跟一颗随风颤抖的大油菜一样屁颠屁颠跑过来:“我跟你讲,刚刚见着那独孤,他还一脸神秘,把我拉到一边儿去了!”
崔季明比他高出一截,低头看他,笑:“他说什么。”
考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独孤臧说我肯定不知道季将军正室是谁,要我进郓州城夹着尾巴做人,实在不行就赶紧跑路了吧。早跑就早能活。”
他笑嘻嘻,末了轻描淡写的添上一句真想问的话:“他没说着要把我赶出去吧?我真就是来找你了也不能怎么着吧。”
崔季明没忍住,揉了揉他头发,道:“不会。都说你是我儿子了。”
考兰:“……真要是能不走,我就委屈自己一回。“崔季明笑:“你放了心去吧,有我在,他敢?我跟你讲他都要听我的,要是我一不高兴,他立马就要过来赔罪。”
考兰翻了个白眼:“吹去吧你,多少年前就看你让他吓得一惊一乍还不够啊。年三十……你要与他一道吃饭?不跟我们一起?”
崔季明笑:“还你们,跟独孤臧一道过三十?他以前不是怪嫌弃你的,如今可怜你了,还想带着你一块儿过年了?我倒是自然要跟阿九一块吃的,按惯例三十晚上是家宴,明儿早上才是宴群臣。我要是不去,难道他一个人吃?一个人守夜?郓州傍晚也少不了驱傩,街上已经有卖面具的了,你别忘了去玩。”
考兰点头。
崔季明想了想,嘱咐道:“你先等会儿,我进去要点金子,让黄门送出来,你给裴六,就说是我给的。然后一会儿你去买傩面,给我带俩回来。”
如今郓州停泊的船只相当之多,毕竟是如今朝廷和魏军联手,黄河一道都通了,朝廷也发了从洛阳、汴州等地,到山东境内的交引,虽然还在战争腹地,但在大邺这个机会之上的地方,仍然有一群大小商贾涌到这腹地来。
崔季明的那条沟通黄河济水的小窄河道,生生让赶来在济州停泊的商船,自己包工挖开了,她也没管,这帮人倒觉得先挖开了先赚钱,大邺速度最快的工程也就是这河渠了。
裴玉绯轻易就找到了船,她却没想到张富十居然还来送了。
她站在码头上。如今来的商贾多,张罗着签契约的人牙子也多,裴玉绯买了个十岁上下,笑的连包都拿不动的小女孩儿,正要去登船,张富十却拦住了她。
张富十满脸死倔。裴玉绯从齐州来郓州就是他去迎的,齐州主将董熙之估摸把他刺激得够呛,横下一条心,向裴玉绯挑明此事。
裴玉绯语气淡淡的拒绝了他。
结果到了这儿,他还是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
张富十:“你是因为我才要走的?是觉得我烦扰你了?“裴玉绯皱眉:“不至于,这不是我该待的地儿,都快憋死了。”
张富十死死捏着缰绳,身边黑马的脑袋不断亲昵的往裴玉绯脸边凑,裴玉绯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他想着裴玉绯似乎正眼都没有多往他身上瞧过,对马比对他亲昵多了,心里头愈发难受:“你是不是觉得我出身不好又没本事,若是我也能高官厚禄去了洛阳呢?你愿不愿意——”
裴玉绯打断他的话:“你就别想了。我也没打算嫁人。你也够想不开的,虽年岁大了些,但军队之中你这样的男子并不在少数,眼见着你就可能要飞黄腾达,非找我这样的祸害自己干什么?”
张富十一愣:“怎么算是祸害。”
裴玉绯笑:“我名声还不够臭?往后什么事儿可都干得出来。你既管不住我,我也不愿意被人管,何必呢,强在一处也非要做怨偶不可。你找个听话懂事的小媳妇,我找我的小年轻,天各一方就是了。”
张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