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说要南地并立,到如今山东藩镇割据。其中有多少,是与他有关的。难道如今天下这样子,他就不用负责人么?
他甚至觉得,殷姓宗族之中,历数百年,最使得祖上蒙羞的便是他了。
他竟还苟活着。
他存活于世,还能做些什么?兆自己也想知道,也想去证明。
一路上,听闻大军撤回汴州,如今汴州还在朝廷管辖之内,他也觉得自己带着他们往汴州逃,算是明智之举。
然而,几次遭遇私兵,银钱家当被掠,老伯的儿子儿媳被杀,待他们真的来到汴州时,老牛艰难拉动的板车上,只剩下老伯、兆和几个孙儿了。
兆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穿着明光甲主将模样的男子正朝营外走来。
老伯却甩了甩鞭,让牛车带着他和几个孙儿朝反方向而去。
兆猛地回过头来:“阿伯,你再稍等一下,我叫那将军拿些银钱给你们——”
老伯坐在板车上,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一家人最远只到过沛县,你能带着来到汴州,又将自己的金子拿出来用,已经算是恩惠了。再说你们那些将军拿出来的金子,我也没地儿去兑成铜板。我先去汴州内,看看能不能给几个孙儿找到吃饭的活计了。”
康迦卫大步走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一个穿着草鞋麻衣的青年站在军营外。
明明是普通农家人打扮,康迦卫一打眼,也算是知晓为何营兵急忙来报。贵家出身之人,惯常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的站立,好似没谁敢羞辱他一般。
康迦卫走过去,便见到那青年微微躬身行礼:“不知将军名姓,还望包涵。永、庶民兆,前来想要协助将军。”
康迦卫听着那几乎一点地方口音也没有的洛阳正音,懵了一下:“兆?莫不是……永王殿下?不是说你死在了战场上么?”
兆伸手,将时时刻刻贴身藏着的令牌递上,冷静道:“既然朝廷已经废我永王称号,我便不能再自称本王了。到兖州不过几日,便被叛军囚禁在兖州府内,后逃脱兖州时,落入圈套,险些丧命。”
康迦卫只要打眼一看,也知晓那是先帝给各个王爷铸造的令牌,心中惊愕,面上却强装淡定道:“先进营,臣即刻写信递回长安。”
兆点了点头,背着手随他走入军营,忽地道:“将军看口音和铠甲,都像是凉州大营出身,可是康迦卫康将军?”
康迦卫回头望了一眼青年沉着的目光,点头道:“确实是。”
兆道:“不知如今邺兵是否摸清了各地叛军的身份和兵力。我倒是知道一些,他们的详细事情,在长安返信之前,可否让我助将军一臂之力。”
康迦卫迟疑,他免不了要怀疑曾经被叛军拥立的永王,却不料又有一个营兵急急忙忙的跑来:“康将军——康将军!外头又来了位王爷,看起来,比这个王爷还……狼狈!”
第203章
兆看着一行活像是捡破烂般的马队进入军营。
前头马上坐了个瘦长的姑娘,她裙腰别着两把短刀,对康迦卫拱了拱手,出示了一块玉佩。康迦卫了然,引着他们到主帐前:“我听着前头报,说来了位王爷。也真是一个个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