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来了位送信的客,说是蒋深送来的消息。”
崔式愣了一下:“蒋深?”
他甩开手快步走入院内,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局促的站在廊下,面目上满是疲惫,他看见崔式,连忙行了行礼,道:“式公。”
崔式快步走去:“蒋深来的消息?他和贺拔公接头了?结果如何——”
那中年男子面上展开了一个笑意:“式公,三郎还活着。蒋深救了她,当日便要人传信出来。”他说着将手中信件递出去。
崔式面上一呆,这几个时辰之间的落差,让他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喃喃道:“当真?她如今状况如何?贺拔公呢?”
中年男子道:“贺拔公的尸身已经在来往长安的途中了。得救的唯有三郎。但三郎受伤极重,至今怕是仍未清醒,也并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崔式快速的扫过信件,面上渐渐浮上笑意,将信捂在身前,好似能从中感受到崔季明的心跳一般,眼眶发红:“太好了……太好了……这个消息还没有人知晓吧。”
中年男子道:“是没有。但还有个消息,蒋深说务必传到。之前您委托过蒋深找那位从江左逃遁的崔家旁支,他以妻女为诱饵,独自北上逃脱,却去投奔了——李公。”
崔式猛地抬起脸来:“什么?!”
崔翕在崔季明向朝廷告密行归于周一事后,一直在拼命游说四方想维护自己的位置,连追杀那崔家旁支的事情也都耽搁了,就在这个间隙内,使对方逃脱了。崔式不得不委托旁人,将此事办完。
却不料结果是……
中年男子点头:“我们发现此事,正是因为他与李治平会面后被杀,我们找到了他的尸身。”
崔式失神。很有可能李治平已经知晓了此事。
怕是……若三郎安好的消息一传回长安,李治平就会放出这件事。
信中蒋深写道:“如今李治平杀了贺拔公,已经遭到不少的非议。他的消息就算放出来,也只不过会当作攻击对手的流言。若让位高权重的可信之人,出来辩驳流言,应当是无事的。”
崔式看着,却摇了摇头,喃喃道:“怎可能无事……她年纪越长,破绽就越多,她自己本身就是铁证。李治平绝对会找到攻击她的办法,或许他会等,等到她功成名就,用铁证来逼她跌下来。”
如果他没有等,以李治平的手段,这谣言不可能一时平息。
只要是流言传开,崔季明如何出入军营。
毕竟她没法自证,她从来不可能在军营里赤着上身跟其他年轻人摔角,更不可能跟带着的新兵一起窜到河中洗澡。
流言是不可能熄灭的,只能随着她可疑的动作愈演愈烈,她在军营中会不停的受到旁人的指点。
或许当真有哪一日,军营众人对于被娘们带着打仗的流言恼羞成怒,崔季明明明能轻易就能攻破流言却不肯,疑心越来越重的军中之人,可不会顾她是不是什么世家子,将她摁在地上扒了都有可能。
更何况贺拔庆元不在军中,能在军营内提拔她护着她的人也少了一个,再加上这流言,她如何立足……
崔式摇了摇头半晌道:“她会被毁了的。”
第197章
今年棋院的赛事被重视,似乎跟圣人的爱好有关。
圣人显示出很支持棋院的模样,棋院内各个先生开始顾着劲儿把对弈鼓吹成少年天才的横空出世,崔妙仪作为棋院中唯一的女孩儿,以最小的年纪在棋院赛事走到了最后。
虽然这比不上六弈有各类头衔,但大多都是十几岁未来棋界的冉冉新星,崔妙仪也渐渐被各家知晓,又有曾经为棋圣的翕公在前,被捧的相当高。
如今比赛仅剩四人,两两对弈后胜者进入决战,崔妙仪对上的是熊裕。
若说崔妙仪毕竟是五姓女,早早有人注意,那熊裕则是今年最大的黑马。
虽是熊茂之孙,但出身乡野,开蒙非常晚,如今习棋也不过两年多,却又如此傲人的成绩,他与崔妙仪棋风上的跳脱与准狠不同,他显得稳扎稳打,老成绵密,每一步都不出奇却也几乎从不犯错误,计算更是有稳定精准的水平。
就算如此,熊茂根本对于这个孙子不管不顾,专心教养妙仪,熊裕的师父是棋院内另一位先生。
都是年轻生徒,此次棋战中不许打挂,从前几场预赛初赛的三番棋制度改为五番棋,妙仪在两日前步步紧攻,以让人猜不透的跳脱和女子身份截然不同的狠厉强力赢得第一场棋战。
今日是第二场,在入场前,棋手还都在长廊另一端的房间内休息。妙仪穿上了较为正式的裙装,把环髻摘掉,小大人模样的挽了发髻。
熊裕也在旁边等待棋战,远远看她的身影穿过长廊,呆了一下。
她……
原来好好打扮一下是这个样子啊,真的像是长大了一样。
毕竟两人种菜养兔子,挖土爬树掏鸟蛋,什么都干过,妙仪总是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沾满了灰,面上还有些阳光下清晰可见的小雀斑。她的相貌,看起来跟那个英朗倜傥的阿兄与跟仙女似的阿姐没法比,然而年纪渐长,终于显露出一点崔家二房优良的相貌来了。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