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崔季明从浴桶边走过来,不过两三步,她一只手随意拨弄着刚过肩的长发,赤着身子绕过了屏风过来!
殷胥往后蹭去,还没来得及起身解释,二人便四目相对。
崔季明怎么都没想着殷胥会身上挂满衣服,跪坐在屏风后头,她吓得脑子一懵,赤脚朝后退了半步。
殷胥抬头就要解释:“我就是过来看看——”他话说道了一半,话噎在了嘴里。
眼前的身体修长,比想象中更瘦一些,活力而柔韧,年轻的模样肌肉骨骼在她身上每一个细节体现,她小腿,手臂都有几处凹陷的伤痕,新长出的疤痕比本身的肤色要浅,肌肤也是浑然天成的偏深——
然而不论这个身体有怎样的美感,但它与殷胥的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纵然她没有女人惯有的肉感,更算不上白皙娇柔,但……
殷胥已经不能思考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喝多了,完完全全傻在了原地。
不过一瞬间,崔季明也猛得回过神来,几乎是窜入屏风后,一把拽起案台上的叠好的新单衣,披在身上,心跳如擂,大呼完蛋。
她头发上的水还在不停的往衣服上滴,崔季明觉得自己心脏都快从胸口跳了出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殷胥不是喝晕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再怎么傻,刚刚简直就是跟裸奔冲到他面前做了三个后空翻一样,他绝对——
直面了崔季明比他少一样东西的事实。
她觉得自己是喝醉了出现幻觉,但此刻扶着浴盆站着,她呼吸起伏,却连开口问他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她都怕殷胥问出一句:“你是不是天阉……”那她就干脆把自己淹死在浴盆里算了!
崔季明手指都在哆嗦的系上腰带,她生怕殷胥开口说出什么她根本无法回答的话。
这跟她计划不符啊!殷胥不都是喝醉了么!为什么会到处乱跑!
而殷胥也在屏风的对面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他这辈子想过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状况,就是无法想象崔季明是女子。
她怎么可能!
她打仗那么多年,前世到二十六岁,她一个女人怎么守在军营里的?!
而且她还去平康坊、还纳妾,难道就没有人知道过真相么?!
殷胥宁愿认为是自己看错了,是喝醉后的幻觉。
他开口,妄图得到一点否定:“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