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给一个废物最好的生活又能如何。我决不能容忍我们的孩子,应该是大邺太子的人毫无尊严的活着。你曾有机会,曾有机会救他,帮他,但你放弃了这个机会。邛,纵然十年过去了,我不该恨么。”
殷邛心中大恸,伸手抚过她面颊:“当年是我糊涂。”
薛菱垂下睫毛,一颗泪从眼眶里陡然掉出来,砸在锦被上:“你知道我这个人……我什么都不愿意服气,这一口气我憋了十年。我只是想让做这事的人付出代价,我的野心也不过是想要个结果。邛,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愿不愿意帮我。”
殷邛:“我自然愿意!我知道你总是好强,十年前或许是我没能耐,但这一次,我们把那一案翻出来。在你走后,三清殿内不知道多少孩子都是痴傻的……这事绝不能姑息。”
薛菱抿唇,抬眼看他,目光中露出几分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你真的打算与她翻脸了么。我以为你一直在忍,你不愿意。我甚至想是不是这十年,仍然是她掌握着大兴宫——”
殷邛皱眉:“怎么可能!她如今一个老妇,这六七年她都也自己知道分寸,再不露面。”
薛菱:“邛,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就想看你如何选了。”
殷邛亲了亲她,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菱轻轻倚在了他身上,垂下眼去,灯火摇曳,却也再照不进她的眸中。
崔季明是第二日中午,崔式从朝中回来,才知道贺拔庆元要被送出了大牢。她几乎是当时就叫人备马冲出了崔家。
勋国公府的大门死气沉沉的合着,崔季明从金龙鱼上跳下来,激动的拍着门,叫贺拔家的管家。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才喜气洋洋的开了门:“三郎来了!国公爷回来,我们都没准备好,最近府上下人遣走的太多,这会儿正忙的不可开交呢。国公爷说着不让您进来,但唯有三郎来了,他才能高兴的起来。老奴便自作主张一回,三郎快进来!”
崔季明跳过门槛,一股风一般冲进屋内去。佛堂内,贺拔庆元似乎刚沐浴过,换了新衣跪坐在佛像前,背有些佝偻,他俯下身去正低声念些什么。
崔季明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贺拔庆元,他面上胡须还未刮,回过头来,一时竟没有收住面上悲凉的神色。
“阿公。”崔季明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她低声道:“阿公,你终于回来了。”
贺拔庆元板起的平时的模样,挺直后背跪坐在原地,对她张开了手臂:“过来。”
崔季明甩掉鞋子,一下冲过去:“阿公!”
贺拔庆元让她撞得一个趔趄,轻笑道:“长高了,结实了。”
崔季明笑嘻嘻:“长高就算了,结实还是别了。阿公,你饿不饿,有没有叫下人给弄饭吃,我想吃国公府厨子做的饼了。”
贺拔庆元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
两人用罢饭后,下人们用刀片正在给贺拔庆元剃须,崔季明吃的直打饱嗝,这才躺在地板上,琢磨着今日朝堂上的圣意。
阿耶说,皇帝已经扣下了三军虎符,要贺拔庆元在府内多歇息,甚至赐下大量金银和房产,却也没有任何想在代北军身上下手的意思。殷邛仿佛是真的想等贺拔庆元好好歇息般。
相较于贺拔庆元一直要崔季明回到崔家不再来,崔式却并没有拦着她往贺拔家跑。
贺拔庆元挥手让下人退下,摸了摸下巴对崔季明说道:“起来,让老夫试一试你有没有退步。”
崔季明一下子爬起来,显然有些激动:“阿公,你同意再教我啦!之前还说要我回崔家,要我换回身份去——”
贺拔庆元:“你也是一头倔驴,别人说话管用么。你总是要自己吃了苦才知道痛。”
他走入院中,贺拔府内有一小片小石块铺成的练武场,以前贺拔庆元也在这里教过崔季明,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根长棍,崔季明现在依靠着琉璃镜,已经可以看清路了,她跳下台子,也走到场中,选了一根长棍,笑着横在面前:“阿公,我可没有生疏。”
贺拔庆元忽然伸手,将她的琉璃镜摘掉。崔季明眼前一下子一片模糊,忽然慌了:“哎?干嘛要摘?”
贺拔庆元揣进怀里,皱眉道:“难道你要一直依靠这种身外之物么!我以为这几个月,你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如履平地,就算不要旁人扶着,也能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这就是你的没有生疏?!”
他变得出奇严厉,崔季明只好点头:“没有琉璃镜,我应该也可以。”
贺拔庆元猛然一截棍朝她面上打去:“是你必须可以!”
崔季明猝不及防,躲得慢了半分,额角差点被刮到,她连忙叫道:“阿公!不要打脸啊!”
贺拔庆元毫不犹豫的反手一甩,那棍直接朝崔季明侧脸打去,崔季明哪里想到他动作如此迅猛,一棍砸在了她右脸下颌骨边,力道大的她直接仰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崔季明坐在地上,满嘴血味,吐了半口血沫,感觉半张脸都麻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贺拔庆元怒道:“我知道你是女子,我可以不打脸,别人也会这样谦让你么?!”
崔季明抬起头来,贺拔庆元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