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么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沾了不少血迹,都已经发黑,右腿上盖的衣袍却有一块儿洇开的红色。
他皱了皱眉,想来是崔季明身上伤口裂开,却看她面色发白,额上薄汗,短打下的裤子上已经一团红痕了。
言玉一下变了脸色,猛地抱起她翻身下马,道:“哪里有干净房间,叫人备下热水,软巾。这些汉子怎么可能会包扎,叫个手巧的婆娘来!”
崔季明一哆嗦醒过来,眼神尚迷蒙,条件反射的捉住他肩膀:“你干什么?!”
他跟阵风似的进屋,床铺破旧却干净,将她放下,小声道:“你……来月事了。”
崔季明一脸“你TM在逗我”表情瞪着他。
言玉:“别不好意思。”
崔季明内心凌乱:我他妈不是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也会来月事……好违和啊!
第58章
这看起来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的院落,一会儿走进来个三十多岁皮肤粗糙的农家女人,进了门弓着身子就要给言玉磕头。
言玉坐在床沿,拿着一床被子盖住了崔季明,有些艰难道:“你帮她处理一下。”
崔季明没大有力气的靠在床头:“麻烦您给我弄点草木灰和棉布……做个月事用的东西。”
那农家女人一脸“你们俩到底谁要用”的表情,看了看床边的青年,又望着床上躺着的年轻小伙子崔季明。
言玉出去了,等崔季明连带一身衣服都换好以后,才又进来。他也换了身干净衣袍,面上隐隐有点纠结,又有点高兴。崔季明虚脱到觉得自己这样,以后还想女扮男装入军营?
几天生理期就能打回原形,总不能虚弱的躺在军营里,说自己来了大姨父心情抑郁不适合上阵杀敌吧。
她看着外头日光亮起来,屋里黄土墙都映的发白,言玉没说话,坐下去似乎又要站起来,沿着屋里头走了两圈,却并没有开口。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崔季明实在忍不住,没好气地问道:“高兴你把我捉住了?”
言玉将手里的竹笛敲了敲,他不知道用什么给将两截黏在一起,上头有一圈细细的胶痕,递给崔季明,抿嘴半天才说:“三儿都变成大姑娘了。”
“哈?”崔季明真是不懂他的爽点。
言玉坐回了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摸了摸她脑门,面上含着缱绻的笑意:“我高兴,我以为我会错过你长大,不过却赶了巧。”
崔季明才发现,似乎古人都觉得女孩来例假就是长大了,可以嫁人了,言玉这颇有一种变态又满足的口吻。
“你没有看信?”他又侧头问道。
崔季明垂眼,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刚走,我没来得及看信便去追你了,结果信被风吹碎了。”
“风?”言玉愣道:“龙旋沙?你去了?”
……贺拔庆元当时是去找她的!
“你受伤了?”他强忍下情绪问道。
“都几个月了,早好了。” 崔季明翻身,想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言玉偏不让,他不说,却有一股就要捏着她好好看看她的粘人劲,不顾她反对,坐在床头拥着她的肩膀。
崔季明这会儿觉出点不大对劲儿了。
好好说话就是,还非要搂着抱着才能张口么?
崔季明又硬邦邦道:“真若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是运气不好,早死过几回了。”
言玉很知道如何单刀直入话题,道:“你写信给三州一线了?他们反应很快,已经开始重整旗鼓,这个时间肯定不够找到贺拔庆元再送回信,是你?”
崔季明笑:“呵,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你若是来试探消息,大可以将我拖在马后,血肉模糊一路了再问,我保准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她显然是不合作的样子。言玉叹了一口气。
崔季明还是心里头难受,否则她早有能说话气死人的本事,来戳的他鲜血淋漓。她没这么做,还是怕有什么不知道的事,还是想听他说的苦衷。
然而言玉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肚子惶惶到狼藉的牵挂与思索,尘埃落了地,竟发觉她没有看过信才是最好的,解释什么也是多余,也不会改变他们俩将要做的事情。
只要她不与殷姓关系太近,到日后被牵连,一切都不会影响太多。
从突厥牙帐听闻贺逻鹘攻打南道,到楼兰过来从人群里捡到血淋淋的她,言玉一张脸绷的像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皮,生怕露出多一点痕迹让各方围着的苍蝇盯到缝隙。他反复回顾着这些年她做事的样子,推断这两副心窍的故人,到底能猜出了多少。
崔季明如今的态度,显然是明白,也破了局。
言玉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在这里歇几日罢了,再去阳关,阳关的守城将军是认识你的,顺着这路往东,走沙洲,再去甘、肃、凉三州,回长安就很近了。”他这么说。
崔季明本来一直抬眼望着他,此刻却将眼睛垂下去,卷曲的睫毛抖了抖。
她也明白了他不肯说,难以言喻的看他一眼:“若是你与我阿公有什么杀亲的仇恨,你可以利用我,死了也权算是技不如人、善恶有报。但若没有,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