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想就是可以想明白的事儿,按着崔家的老规矩,要真是崔式续娶,无外乎郑家、王家。南邦的婚事多少年想办都不成,虽然中书舍人是个很有实权的官职,可南邦经常夜宿平康坊妓馆,也不少风流韵事,外头关于他浪荡的不堪传言早就飞了天,郑王二家姑娘也不想嫁他。
可崔式不一样,正四品上鸿胪寺少卿,或许对崔家来说不高不低。可崔翕是当年顶天立地的人物,膝下有个受人瞩目的嫡子崔季明。崔式年轻时候的容貌在长安绝对排得上前三,丧妻后又以痴情闻名,别说那些大龄未婚女子,就连刚成年的小姑娘也想嫁啊!
而如今崔家一位郑氏女、一位王氏女,若是崔式再娶了个王氏的,这么大个长安崔家,内院就基本都是王家女人说话的份上了,反之亦然。
原来对于崔式续娶一事,最关心的是两个堂嫂啊。
“我倒是有个妹妹,诗书极佳,过两日她来府里玩,倒是可以跟舒窈说说话。”王氏笑道。这是要先从孩子下手了啊。
舒窈心下冷笑。
郑氏也笑起来了:“舒窈也是个在建康的姑娘,听闻师从兰陵萧家出的那位名师,还有什么不通透的诗书。王家宅院内养出来的姑娘,年纪纵然大了舒窈一倍不止,恐怕也没有这小丫头的眼界呢。”
这倒是讽刺王家在长安这一支比不得太原本家了。
王氏笑了:“倒是听说弟媳小时候就跟二房关系不错,这会儿倒是想再扯位姐妹进来啊。”
她这句话一说,郑霏霏脸色一僵,忽地坦然笑道:“倒是都十来年过去了,嫂子这事儿记得清楚。跟岁山这才是知道什么叫嫁对了郎,其实崔家那么个门第,纵然再出个宰相也不显眼,还是自个儿日子过得舒坦,心里知足。”
郑霏霏笑起来,舒窈心里头却通透得不得了。
说郑霏霏跟二房的关系好,不就是说崔式么——
之前崔季明看族谱时,舒窈这个二丫头倒是给她讲了不少八卦,其中一条便是——这二堂婶,可是跟混账爹定过娃娃亲的人儿啊!
崔翕年轻时风头正盛,郑家寻思着早定下一桩亲事,省的日后那么多高门来攀,便选了这位郑霏霏。郑霏霏比崔式小了两岁,打小形容举止俱佳的,于是崔翕便跟郑家的长辈打了个口头的约定,说是以后崔式到了适婚年纪,便娶了郑霏霏正好。
小时候看着金童玉女的两个娃娃,长大后却天壤之别了。
郑霏霏到了十二三岁已经形容袅娜,是个顶尖的美人儿了,她诗书也好的,自小是个心高气傲的,若不是因为这定下来的婚事,她早有亲王求娶了。
而崔式十四五岁的年纪,可是狗都嫌。
当年的长安,一帮混蛋孩子里头,后来还被封了个什么长安三恶少。
贺拔庆元的当时还在世的长子是最暴力的,女扮男装的薛家薛菱是最无赖的,容姿卓越的崔式就是其中风骚的一个。
崔式毛都没长齐就爱抢亲玩,专业勾搭小美人,泡妹聊骚专业户,在坊间艳名比得上如今的风情浪子崔南邦。
当然谁也没想到十四五岁时候浪出花的少年崔式,成婚后越活越倒退,老实的像个家庭煮夫。
不过当年的郑霏霏就不愿意了,想她这么一个美人儿,郑家最有才气的一个嫡女,鬼才要嫁个小混蛋。
她悔了,偏生郑氏宗主还宠她宠的不行,可都说要与崔家联姻,总要嫁一个崔姓的男子的啊。这时候适龄的二堂叔岁山自然就是不二人选,更何况二表兄眉目看着虽稍显愚拙,可郑氏并不在乎样貌。
否则她也不会拒绝容貌在长安少年郎中排的上顶前的崔式。
愚拙些倒也好,她自诩聪明也能掌控得住,省的进了家门反被丈夫颐指气使。崔岁山刚入官场,十五岁谋得第一个荫职也算不错,更何况崔岁山是崔家宗主的嫡子,与崔家的主心骨亲戚关系更紧密。郑氏想了想,就怕事情再拖,她真要嫁给崔式那个荒唐子,便应允了。
大邺男女大防虽有,但少男少女们也是经常在诗宴舞会上一起说笑。
她年幼时总与崔式在一道玩儿,关系算得上密切,十二三岁时还一同坐在炕上喝茶说俏皮话,甚至做出整理冠发隔着帕子捏手这等亲密事儿,若是嫁进了家门,与崔式见面恐怕真是要有几分尴尬了。
可郑霏霏也没必要担忧什么,婚期虽然是定下了,但大邺办一场婚礼,从开始定婚期到真的嫁过去,花了将近两年,她16岁才进崔家门。
那时候崔式也没太在意,十三四岁时候大家都是半大孩子,也没说什么真的欢喜惦记太深,再加上他跟贺拔明珠好上了。
等到郑霏霏这边进了家门,见到崔式还没来得及尴尬。中宗驾崩、殷邛登基,登基不过一年,崔式就带着贺拔明珠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崔季明,整个二房逃离了长安。
郑霏霏看着二房一家子都往南方跑了,忽然有一种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感觉!
崔翕是惹了不该惹的事儿往外跑了吧!
她可不想离开长安本家,她也自诩没有贺拔明珠那种没出月子就颠沛流离的坚韧,愈发珍惜自个儿现在的日子。
崔岁山本来的那点自卑,在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