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行车离开这里。
崔季明倒是觉得好不容易的野外行程就这么被耽搁了实在太可惜。
然而等到开始收拾东西,她看着远远的,有几个满身是血的人也给扶上了马车,她忍不住偏头问言玉:“那伤着的是谁?”
“几个皇子身边的侍从而已。你是运气好,跑到人多的地方,可听说太子泽受惊,修与胥被摔下马,那个行九的胥,差点就被熊扑到了。他的侍从,也是一死一伤。”言玉收叠着她的外衣说道。
崔季明忍不住转脸,往那马车方向看去。
“他的两个侍从,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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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崔府下人里头有了些不太好的传言。
主要是跟元望有些关系。自二房入府没几天,元望就开始有些魔怔了,本来就是个棋痴性子,前几日就开始念念叨叨捏着白子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眼睛都直了。
崔夜用看他不太好,心疼这个嫡长孙,便带他出去行猎盼着他能好些。
这次行猎出事儿又提前回来,元望看起来是好了一点,可王氏却知道,他经常夜里头不睡爬起来下棋,熬出来了眼下一片青黑,不过十二三岁少年,跟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王氏怎么想也知道跟妙仪有关,两个半大孩子的一局棋还好像是能瞒住人一样,她倒是不太信那妙仪会真赢得了元望,却恐怕是元望动的那一杯茶,他或心怀愧疚才魔怔至此。
却不想府里不知从哪儿传出来了谣言,说是元望之前对弈都是些三流棋手,赢了便觉得自个儿厉害,而妙仪不过才刚会捏些棋子儿,就杀得元望片甲不留。
这倒真是触了王氏的底线。她自个儿倒无所谓,大郎元望却是她心里头一直的骄傲,培养了多少年的神童,她是怎么都不信那个吸着鼻涕鞋子乱甩的妙仪会赢了元望。
这传言,在她严惩了家里几个碎嘴婆子后,荡然无存,可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呢。
八月初秋社日齐聚,到时候王氏倒真要看看妙仪有没有那个本事。
社日对于普通平民或地方郡望来说,是仅次于过年的大日子,所谓的祭天地祈收成,一般都是一群人跑到自家庄田、或者是干脆出城到长安附近天地村庄去狂欢的日子。
基本上就是抬社轿彩车,舞狮龙,踩高跷,同食共舞,热闹非凡。
跟崔季明印象中的庙会有那么一点相似,大部分的邺人都爱往乡村里跑,感受一下那个氛围,不过崔家一般都是宴请各个庄子上的仆厮奴,给庶支儿孙一些赏赐,然后自家聚个餐。
崔季明过了中秋才会随贺拔庆元往波斯去,不但临走之前几天都要来崔府上课,更是要先来参加社日齐聚。
她晌午就来了,社日朝堂上也是要齐聚,帝王对下赏赐,设大酺天下同乐,崔式又在鸿胪寺,回来的应该会更晚。崔季明这个年纪,纵然本来是女儿身,面上却不能再入两个妹妹内屋了。
崔季明进侧边休憩的主屋时,东边明亮通透的屋内,层层叠叠帷幔收起,崔舒窈跪坐在靠近窗户的软垫上,面前摆了个金银平脱铜镜,她端坐的像个大姑娘一样,头发梳的光亮,喜玉坐在她后头给她试新作的簪子。
妙仪泽坐在主榻边的脚踏上,委屈的撅着嘴在那里背九九乘法表,她算起棋路来是一等一的脑子灵光,背乘法泽如同背诗词一样痛苦。
看着崔季明走进来,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没开口要崔季明抱,舒窈就对她瞪眼道:“你背过了么就开口说别的!”
“九九八十一……呜呜,九八七十二……”妙仪被凶了之后更委屈了,抽嗒嗒的在那里背。
崔季明今日打扮得简单,发冠上红带绑紧,仅按了个金扣子。
她瘫坐在高榻上,掰开柑橘便吃,看着舒窈一段脖颈露在衣领外头,皮肤白腻,倒觉得自个儿跟个婚后的大老爷们看美人梳妆一样享受。
舒窈斜了她一眼,目光划过镜面,考虑了一下才开口:“恐怕,阿耶会续娶。”
短短一句话,崔季明差点呛死,妙仪哭声一噎打了个响嗝。
“什么?!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我自然有我知道事儿的方式,要真跟你们两个一样心宽,我在这二房院子里坐着,岂不是要成个瞎子。”舒窈斜眼,挑了个蝴蝶样式的发簪,对镜细照:“崔夜用那个老东西张罗的,真是个闲不下来的。毕竟在他眼里,本来阿耶娶了娘就是几乎不可饶的,如今阿耶才三十出头,他已经在张罗一位郑家或王家的老姑娘嫁过来了。”
“阿耶应该不会同意吧。”崔季明皱了皱眉头。
“他敢同意?!”舒窈将手里梳子往小杌子上一拍,横眉竖眼,吓得喜玉把簪子都插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