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找你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外头尖利的声音:“柘城殿下可在?万贵妃请殿下去见上一面。”
柘城迈出屋去,面上的表情却凝住了。刚刚说着是嘉树飞黄腾达,这会儿轮到他自己,他也不知道是惊是喜。万贵妃——听着是贵妃之号,便是很厉害的女人吧。
那大黄门看着柘城傻在门口,不耐烦的又说道:“殿下听着没有?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柘城这才怔怔的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来,青绿衣裳的大黄门叫身后两个垂首小黄门端着木盘过来:“殿下先换身衣服吧,一身道袍离开三清殿不合适。”
年纪小的皇子们围在门口偷偷张望,柘城僵硬的接过木盘转身往回走,几个小皇子却跟生离死别似的又羡慕又泪眼婆娑的望着柘城,柘城猛然瞪了他们一眼,一帮孩子跟雏鸟似的缩成一团,随着柘城转身进屋,又乌泱泱的跑过去追上他。
“能扶我起来么?”殷胥撑着身子抬手道。
“你这腿才刚伤了——”嘉树吓了一跳。
“无事。”
殷胥单脚跳到窗边,坐在靠窗的矮榻上,微微撑开一点窗户,顺着缝隙往外静静看去。
万贵妃身边的大黄门么。
“胥哥哥是不是很羡慕我和柘城哥……”嘉树话说的直白,他咬着嘴唇:“肯定还会有人能把胥哥哥也接出去的。”
殷胥转脸,淡淡道:“嗯。”
一帮孩子能过上好日子自然是好。
他就是羡慕这两天,嘉树和柘城肯定能吃饱,他就未必了。
他手指轻轻擦过满是灰尘的窗框,看着清晰可见的指痕。
他倒是不急,因为宫内还有一位贵人,还没有走到幕前来。
他毕竟如今既无后戚势力,也无任何财产,此时此刻选一位母妃几乎是一切的起点。若是连那位贵人也没有选中他的话,到时候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殷胥垂下眼去,前世说着“最讨厌皇帝这活计”。可如今重活一事,他心里难免有点自个儿是被老天爷选中拯救苍生的感觉。
这等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让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望向窗外,忽地想起来临死前,崔季明那句让他心里头梗住的话。
无仗可打,无兵可用,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崔季明不该有那么个结局。
不论是上一世两年前她莫名奇妙的腿伤,还是卸甲归田后迅速被瓜分的府兵,她应配得上更好的功名与生活。
所以,若非此刻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件想做的事情,他便是,此生希望她能够依旧功成名就,她驻守的疆土能够长久太平,她的家人能够安定幸福,能有一处灯火永远亮给她。
红阑殿中。
光影斜移,落花空廊,宫女们着朱裙白袜,来回穿梭在宫内。
皇后跪坐在长绒织花地毯上,面前是摆在矮几上的铜镜,将支浓紫色牡丹插在发髻之上,问道:“会不会有些太扎眼了,圣人虽喜华美,但还是不要打扮的太过才好吧。”
兰姑姑笑道:“您是皇后,天底下还能有比您更华贵的女人么,怎的打扮都没有过这一说。这朵浓紫牡丹是牡丹中最尊贵的品种,您配着正合适。”
皇后挂着笑,听了这话反倒是将牡丹摘下来放到一边,选了朵娇嫩的粉色芍药。
太子泽依然抱着膝盖盘腿在坐床上,死盯着身边杌子上的棋盘,不肯说话,皇后扶正了芍药,开口道:“阿娘身为皇后,尚不敢将这位置坐得踏实,你又在这里置什么气。”
泽道:“我已有十五,我本以为这次要在马球场上公布的大事会是要我入住东宫,将三清殿里那些皇子带出来的事情不过一提——怎么却……”怎么却丝毫不提他的事情。
泽再怎么温和宽厚,事到如今都有些急了。
“难道是我往日做的文章父皇不喜欢?父皇纵然不喜欢,也应该告诉我哪里有错啊。前代太子,哪有一个像我这样都十五了,连跟个稚子似的!”泽有些置气的将手里白子砸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脆响弹开滚落在地。
他被封为太子已经许多年,礼节用物上他早已跟其他皇子区分开,可父皇却一直在避免与他谈论朝政。
作为一个太子,泽心里早早就雄才大略与抱负,却只能在梦中得以抒发,实际上却对于外朝的事情根本不甚清楚。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但你坐在这个位置,现在要做的只有听话而已。”皇后收敛了笑容,面上两个笑涡也不见,在兰姑姑的服侍下带上耳环。
“却没有听过哪个太子的行事准泽是听话二字!”泽腾地从坐床上起身,他穿着白袜走到皇后身边,平日里温和优雅的面容上却是有些愤恼和失望。
皇后权当听不见,对兰姑姑说道:“在马球场上看着个少年郎,竟也带着耳环,不过倒是很好看,难不成这也有什么讲头?”
“鲜卑人男子都是喜欢带耳环的,样式大多是金或青铜的弯弯绕绕圆环,只是像贺拔庆元那样的老臣,一把胡子长得又方正,带个金环总觉得……”兰姑姑笑道:“他年轻的时候也带,后来就不用了。”
皇后想起贺拔庆元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配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