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母(1 / 2)

重愿契约 小小楠瓜酥 1352 字 2022-03-24

黄昏,小镇,寺庙。庙门吱呀,摇摇欲坠,忽一声惊雷,破长空,起大风,飞沙走石。

遂闻婴儿啼哭,庙宇四周阴气大盛。子新生,母离魂。

婴儿无人照料,伴随血腥渐发,黑漆漆的林中多了几双猩红的眼。贪婪,垂涎,肮脏。

庙宇尽头是一条小路,小路尽头隐约出现一黄貂,步伐紧凑,夺路而逃。

黄貂出现片刻,身后大片灰缎翻涌而来,随风抖动。半晌,黄貂渐近,竟是一老朽,身材佝偻,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一把残缺的镰刀隐隐泛红。老朽脚步奇快,如惊走的脱兔掠过庙门。

忽传来啼哭声,脚步骤停,便折回破庙,见庙门内有朽木支撑,则以身撞门。庙门破损,落地声砸碎长长的啼哭声。循着哭声追去,见一襁褓孩童,身下妇人已无鼻息。负镰刀于腰间,裹起孩童,起身奔走。

出门观望,不见追来的灰缎,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停下观望,拔腿便跑。

片刻过后,灰缎涌现,是狼群,漫山遍野的狼群。场面浩大,如百年难遇的兽潮向着人烟密集的地方赶来。

三天后,昏暗的山洞内隐约泛有火光,小小的火苗照亮了一片区域。一股寒风从山洞外打进来,火苗开始剧烈地抖动,如行将入木之人,随时都将熄灭。

此时,黑暗处出现一片茅草,挡在了火苗面前,也挡住了那股寒风。

借着火苗的光亮定眼望去,一张丑陋的脸在火苗前映得通红。那是一张满是胡渣的脸,结实的脸上深沟显壑。有疤痕,有皱纹,有血迹,甚至还有霜。

若非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所见之人随时都能将这张脸与街上饿过三天的乞丐放在一起。

火苗渐渐引燃了杂草,男人身形变得清晰起来。

还是那片蓑衣,不同的是,头上的斗笠不见了。许是让他摘了下来,或者在逃亡中,丢在哪个不知名的山沟里。没有了斗笠的脑袋上只有满满当当的灰发,乱草一般披散在两侧。头发上有几片枯草叶,或许在这之前,那一头是满满的白发吧。

男人咳了两声,伴随着被火光照见的灰尘以及那冬日里哈气而成的雾。

山洞外传来了枯草大片断裂的响声,男人迅速起身,朝着洞外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向后走去,从黑暗中抱出一个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定睛看去,是男人的斗笠,斗笠上一个孩童躺在上面,正是男人那日救下的孩子。把蓑衣披在上面,又将火堆摊开,男人才放心离去。

男人许久未归,婴儿醒后啼哭不止。

随着火堆渐灭,男人大步走进山洞,手上拎着一只兔子。男人席地而坐,重新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树枝杂草。

正值冬天很难找到哺乳期的动物,小孩很难存活。即便如此,男人倒也没有在逃亡之际丢下孩童。好在南方的严冬很快就能过去,熬到那时两人都可活下去了。

传闻人死后最后一站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入轮回,重新开始。如有人忘不掉今生重要的人,死活不肯喝那孟婆汤。则需入忘川河,经历劫难,在转世轮回之后会带着胎记降生,寻那前世心上人。

此时的鬼门关前,死去的女人,也就是孩子的生母,也并非安然轮回。不饮孟婆汤,不入忘川河,终日在关前当一只孤魂野鬼。

许久过后,阎罗召见渡魂人“黄昏”,皆因那孤魂死于此刻。渡魂人并无名,只是每一位负责的时刻不同,久而久之,那个时刻也就成了他们的名字。八位渡魂人,有的相交甚好,有的特立独行。他们的职责便是渡魂,生于地府,地府就是他们的家。

阎罗召见,黄昏迟迟不来,却来了“破晓”。破晓是黄昏最好的伙伴,一人介于黎明与黑夜,另一人介于日仄与傍晚之间。俩人所在的时间都极少,其他大部分闲暇的时间里,彼此之间也算是相依为命。

阎罗把任务安排给了破晓,破晓准备起行。

他的行李并不多,一块从不离身的玉佩,一把代表身份的命牌。玉佩很美,洁白无瑕,巧夺天工,似破晓之初的天边泛白,明亮干净不沾尘世因果。

鬼门关前,一少年模样的谦谦公子踏着野鬼的哀嚎而来,找到那位可怜的母亲。女鬼满面愁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公子。同时破晓也看到眼前的女鬼竟有一瞬的错愕。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凄苦,楚楚可怜,风化的面颊寸寸皲裂,伴随着杂草一般寥寥几片残发,甚至还要比杂草更加凌乱、肮脏、不堪入目。

而女鬼眼里的少年,面容温和,皮肤光洁,一袭雪色的长发衬以同样雪白的长袍。长袍修长,并没有宽松感,却不违和。时不时散发一阵淡淡的味道,给人一种雨过天晴的清新感。

破晓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眼前的女鬼,道:“你就是这次任务的野鬼吗?渡魂人破晓,助夫人早日放下心中的冤节,轮回转世。”

语罢,抄手而立。

女鬼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少年面前,开始哭诉:

灾难发生在短短一年之内,自古有言,举头三尺有神明。但也总有人相信眼见为实。所谓的那些无神论,不过是灾难降临之时的催化剂罢了。人们大肆享受自然的馈赠,却兴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