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在场所有的原家人,轻声说道:“我妈妈去世的现场, 有很多血, 我当时吓坏了, 差点被剪刀绊倒, 原勋扶住我, 拿开了那把剪刀。这是当时他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原因。后来在警察局里,我被详细地盘问过这个过程, 我当时的回答和现在是一样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警察局调取当年的口供。”
微微停顿了下,她又说道:“当年我还很小, 只有十八岁,作为一个刚刚目睹了母亲流血死去的女孩子,我可能言辞并不能很好地表达我的想法,记忆也有些紊乱,甚至——我还出现了一些幻觉。我想,也许当年我的表现让有些心存不轨的人产生了误解,甚至对原勋存了并不好的印象,这是我的错,今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的丈夫原勋,也向因为这个而心存忧虑的原家人道歉。”
“童瑶,你说的都是真话吗?不要为了维护原勋而胡编乱造!”原茉忽然爆出这一句。
童瑶轻描淡写的目光扫向原茉,微微挑眉,她不解地问道:“死去的,是我的妈妈,姑姑你怎么气成这样?还是说,你当年也在场,认为我说得有什么不对?”
这下子,大家都纷纷看向原茉。
原茉顿时后退了一步,皱眉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在场,我只是提醒你,不要为了维护原勋而说谎。”
童瑶笑了下,诚恳地道:“姑姑,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呢。那是我的妈妈,难道我希望她死去吗?希望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吗?我不会这么干。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心无杂念地想为她报仇雪恨,那个人一定是我。”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特意加重了“心无杂念”这四个字。
这话一说完,原茉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旁边的原一睿更是皱紧了眉头,面色沉重地望着童瑶。
童瑶笑了笑,回过头来,去握住了原勋的手。
这个时候的原勋还怔怔地望着她,好像不太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曾经一度,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疯狂,就是因为她无法摒弃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原勋误杀了自己妈妈的可能。
童瑶握住原勋的手,低头望着那双手,她才想起来。
这双手,曾经牵着她,走过那条长而黑暗的走廊。
含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轻淡的忧伤,她柔声对他说:“勋哥哥,我住在明亮宽敞的房间里,打开窗子看到的是群山环绕,明明周围很开阔,可是我的心总是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我看不清楚周围的路,不知道该走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只要握着你的手,我就找到了方向。只要听到你的心跳,我就知道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她抬起秀美的眼睑,用湿润的眸子凝视着他,轻轻地告诉他:“你就是我的信仰。”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胸口,电流从胸口那里直蹿向全身,遍布四肢百骸,让原勋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一句话s都说不出来。
视线纠缠,彼此看到眼底深处,温情和感动在交融。
最后终于,原勋抬起手,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妻子拥抱在怀里,仿佛历经万难之后的重逢,仿佛百死不挠之后的相遇,仿佛这是世界末日之时的最后一个拥抱。
原勋一直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没有人会说他不够强大。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有七寸之地,也有脆弱的时候。
现在的原勋,毫不顾忌地抱住童瑶,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他。
只有上天才能明白,在童瑶要张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重鼓在缓慢而猛烈地敲击。
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或许她不再信任自己,或许她再缩回以前的状态,或许他这么长久的努力终将前功尽弃。
可是现在,她却用温柔的言语,来抚平他内心不为人知的惊惶。
七年的煎熬,多少个不能入眠的夜晚,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化为甜蜜的汁水,流淌到他的喉舌,蔓延到他的全身,滋润着他每一处的伤口。
有人曾问,付出那么多努力,只为了一个几乎毫无希望的梦想,值得吗?
他说,值得。
哪怕是万分之一,只要有一天她能走出那片雾霾,那就值得。
当这么回答的时候,他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有一丝忧虑。
可是现在,他可以说一千个一万个值的,就是值的。
哪怕付出所有,哪怕死一千次一万次,为了这一刻她对自己的一个笑,那就是值得的。
“瑶瑶,你竟然信我?”他低声在她耳边喃着,声音中竟然有一丝不自信。
“嗯,这个世上,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她仰起脸,满心都是依赖。
“瑶瑶,瑶瑶。”他低唤着她的名字。
他并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是现在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勋哥哥,我说了,你是我的信仰。”她微微阖上眸子,将脸靠在他胸口,这么说道。
哪怕有一天他要将自己送到永不翻身的深渊,她也是认了。
周围原家的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