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烟儿似的回都尉府换下飞鱼服,穿上了锦衣卫平日出外活儿时才穿的普通侍卫服,远远看去虽是一身玄衣,但是凑近了看却可以发现,那一副的襟、袖、下摆都刺着极为精致的暗纹,那暗纹虽并不拥有具体形象,然而明眼人却能一眼瞧出,这完全是与飞鱼服上的相对应位置的花纹简化而来的。
换下了飞鱼服,绣春刀、象牙牌却是必须要佩戴在身上,正当白术窸窸窣窣地低着头整理腰间衣物,被她紧紧关闭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白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叫一声。
“叫什么叫什么!大姑娘似的,不就换个衣服么你有什么我没有,严格说起来我有的那玩意还比你有的大呢!”纪云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白术一眼,又忽然一顿,“你干什么去,穿成这样?”
白术摸了摸鼻尖:“今儿不是休沐半日么?”
“是啊,”纪云点点头,“晚上在北苑还有中秋晚宴,不过没咱们什么事,咱们在偏院自己热闹,象征性地守着,放哨的活儿留着影卫那边蹲房顶就行。”
“那就得了呗,休沐呢你管我去哪?”白术拍拍屁股站直了,“我就出城,给我爹娘寄点银子,顺便这不是大过节的么,就去看看我妹。”
“哦,”纪云说,“原来是跟君公公去约会,啧。”
白术拍屁股的动作一顿,脸上忽然臊得慌,憋了个面红心跳的,最后在纪云嗤之以鼻的戏谑目光中落荒而逃。
从都尉府到大理寺是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放眼整个偌大的皇城怕是再也没有比白术走得更加轻车熟路的了,等她摸到了大理寺跟前,站稳了没动,就等着门房小厮通传去了,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也换了常服年的轻大理寺卿从门中走出,后者抬起眼,扫了眼站在大理寺门前探头探脑的矮子锦衣卫。
“走吧,”君大人缓步来到她身边,淡淡道,“那日我只是随口一提愿带你回君府一趟,却没想到你果然当了真,这是散了之后回去都尉府换了衣服就匆匆过来了吧。”
白术嘿嘿咧嘴笑没说话,心知虽然君公公这话听得让人觉得不怎么得劲儿,实际上也就是嘴皮子贱揶揄两句罢了,不然今儿他大可一身绯色官袍从头穿到尾,若不是打算中途还出一趟皇城,他还费劲儿带上这常服来做什么?
见白术只管咧嘴傻笑又不说话,君长知状似漫不经心又问:“背上伤可还好?”
白术继续嘿嘿嘿回:“好着呢。”
君长知点点头:“万岁爷之前同我说,早上你还哭爹喊娘借着伤口跟他讨便宜。”
“谁讨他便宜!”白术嗤了声,“都笑话我穿飞鱼服不好看来着,还带着薛公公一块儿起哄,别人笑话我就算了,他个出事儿就剩下蹲房顶的凭什么笑话我!”
“你穿飞鱼服是不好看,”君长知转过头,微微低下头看着身边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鬼,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就这样还顺眼些。”
男神大大说得一脸严肃,白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好在男神大大今儿话题很多的样子。
白术不说话,他又另外找了一个话题:“我听说人说,你又看上那个西决二皇子了。”
白术:“噗——”
君长知挑挑眉,转过头看着身边满脸崩溃的小鬼:“此事当真?”
“假的!妈的,你听谁说的啊!纪云那个八卦男,明儿趁他睡觉时候我就用针线把他的嘴给缝成菊花!”白术捂着胸口简直想要吐血,“别人不知道,君公——君大人您还不明白么,那个西决可不就是那天在房顶上——”
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掩住了嘴。
白术瞪大眼,呜呜两声,却被瞬间钻入鼻中的那股熟悉香味儿搞得大脑死机,只是傻愣愣地转过头去看身边那个伸手捂住自己嘴的人,对方看听了她一眼,随即难得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也看出来了么。”
白术抓着君公公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下来:“你认出来了怎么还放任皇上跟他亲得和久别重逢的亲兄弟似的?”
“不然呢?”君长知挑挑眉,“当着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的面,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将这尊贵的外国友邦拿下?理由是什么,人家掀了我君府房顶么?”
“……”
白术愣了愣,发现君公公说的好像又有点道理,这愣神之间,居然是抓着人家男神大大的手忘了放下,这些日子她又是舞刀又是弄剑的,手上难免伸出了一些薄茧,这会儿捏着身边男人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还真是……手感好得不像话。
小说里那些什么个“宽大温暖有着因为习武而生长出的薄茧“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
君公公这个冰清玉洁柔软十指如葱哟……
反倒是她个真姑娘手糙得和大老爷们似的。
白术双手捧着手中这只手,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也只是在平日里执笔处寻到了一点儿薄茧,剩下的皮肤均是白皙异常,且十指修长,每一根手指都强迫症似的修剪得干干净净——
“看够了没?”
“啊?”
“要不要将本官的手砍下来给你带回都尉府放床头天天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