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妃脸上登时就有些愠色,待得瞧清楚来人容貌,可不正是自己那姐姐、英国公夫人裘氏?
裘氏这会儿却是根本没有顾得上看裘妃脸色——
昨儿晚上街上就传遍了,说是钦州府被围。裘妃初时还不放在心里,毕竟沈青云离开时也曾含糊透漏过,说不得这场仗打的时间会有些长。裘氏也曾入宫打探过,又从兄长嘴里得到些消息,隐约知道,这场所谓的战争却是另有猫腻……
既是心知肚明,如何会对这样的消息在意?
不妨晚间时,却收到了一封从钦州那里送来的家书,内容乃是沈青云亲笔所书,里面更是透露出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不独丈夫被夺了带兵之权,连带的唯一的儿子也落到了继子沈承手里,生死不明。
裘氏只唬的魂儿都飞了。几乎是一夜都没阖眼。一直挨到天明,就急急火火的往裘妃这里来了。这会儿见到裘妃,当真是悲从中来,一下哭倒在裘妃面前:
“娘娘啊,您那姐夫和外甥可不是为了我那皇子外甥,才主动请缨,眼下却被奸人所害,娘娘您赶紧让五皇子派人赶赴边关,去救您那姐夫和外甥啊,若然迟了,说不定他们就会……”
“有外人在呢,姐姐这样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裘妃阴沉着脸道——方才正和杨希和说道关键处,姐姐却又跑来打岔。
“啊?”明显听出裘妃语气中的不悦。
且裘氏本人也是好面子的,听说有外人在,唯恐被人笑话了去,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又摸出帕子拭了拭脸,整理一番乱了的发钗后,才往旁边看去,却是一眼瞧见已然起身侍立在身旁的希和,一口气好险没上来:
“小贱人——”
口中说着,伸手就要去掐。
不想希和倏地后退,避过了裘氏长长的指甲,神情愠怒:
“夫人自重。希和不过敬你是个长辈,还望夫人慎言慎行!”
说完冲裘妃一颔首:
“娘娘既然还有家事,希和不便打扰,这便告辞。”
脸上不悦之色尽显。
“我呸!长辈?”裘氏怒极反笑,几乎是嚷嚷着道,“谁稀罕做你的长辈!杨希和你给我听着,有我活着一日,你想进沈家门就是妄想!”
“你那挨千刀的爹爹……”
话音未落,脸上却是“啪”的挨了一巴掌。
可不正是裘妃?
瞧着裘氏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
若然不是被沈青云那个废物拖累,自己和儿子何至于陷入这般窘迫处境?
好好的一支军队交到沈青云手里,这才多久啊,就全给葬送了。也是自己眼瞎,怎么就信了这个姐姐的话,以为沈青云真是个得用的呢?
这个姐姐根本就是个再蠢笨不过的。但凡有点儿脑子,这会儿就该帮着自己想法子让杨希和低头,倒好,一过来就先把人往死里得罪。
这哪里是给杨希和颜色看看啊。分明是收拾自己母子才对。
裘妃这一下当真够狠,裘氏一些跌坐在地,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
“娘娘,你打我作甚?”
要打不也应该打杨家那个小贱人吗?
“要不是他们杨家,我家公爷怎么会没了兵权?眼下公爷和佑儿生死不知,可不都是杨泽芳的罪孽——”又想到身在边关生死未卜的沈青云和沈佑,裘氏再也忍不住大放悲声,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希和,“这小贱人该死,他们杨家人都该死!”
气的裘妃猛一拍桌子:
“你给我住嘴!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堂堂国公夫人,和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还敢折损希和!”
“口口声声杨家高攀,也不想想和世代书香满门大儒的杨家相比,你们沈家又算得了什么!”
“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是希和性子温柔,宽仁大度,才不和你一般计较。”
这句话裘妃说的倒也有几分真心,毕竟,要是儿子真娶了杨希和,如何还会陷入今日这般困境?
裘氏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而看裘妃盛怒,连个上前搀的宫女都没有。瘫软在地上,简直不能更狼狈。
更无法忍受的是,竟然当着自己最看不上的杨希和的面被这样羞辱。
却偏是又无可奈何——
娘家那里,裘氏也去过了,却是好险没被嫂子周氏拿扫把给赶出来。周氏更是口口声声说,若然裘泽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娘家。
放眼大兴国,能依仗的也就是裘妃这个妹妹了。
一时只哭的撕心裂肺。
裘妃却没有一点儿心思搭理她。特特提高了声音道:
“我还有事,国公夫人瞧着精神不好,还是回府歇息吧。”
又转身携了希和的手,温声道:
“她是个糊涂的,希和你莫要放在心上……”
还要再说,一个宫女匆匆上前,伏在裘妃耳朵边说了几句,隐隐约约间似是提到了“五皇子”“皇上”这样的字眼。
裘妃顿时脸色大变,深吸了一口气,才朝着希和勉强笑道:
“希和先回去歇着,你放心,有我在,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