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府。
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苏家入了皇上的眼?
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解释阿梅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了。
一时心理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滞涨之感,只觉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怕是自己拖累了离姐姐一家。毕竟,原先安州府哪个不知,杨家希和胎里带的毒,以致丑若无盐。偏是前些日子在猎场露出真容,怕是世人震撼有多大,对苏家的追逐就有多厉害,尤其是皇上的意愿之下,苏家自然再也无处可逃!
却又有些不解——
苏大夫既是朝廷千辛万苦寻来的神医,如何离姐姐却是住在这清冷寺庙之中?
定了定神,握住谢畅的手:
“畅姐姐,之前宫里贵人的病可有反复?”
希和情绪变化,谢畅方才也瞧在眼里,再加上之前连青碧都是一副和苏离极为熟稔的模样,如何不明白这两家怕是有故?当下点点头:
“不错。苏大夫到宫里当日,两位娘娘病情忽然加重,偏是苏大夫性子倔,很是拖延了会儿……”
苏家既然自视为前朝遗民,皇上即便寻了来,怕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内里也自是小心戒备。
希和既然说方才那位小姐姓苏,怕就是苏林的至亲之人了。被朝廷带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制衡苏林。
皇上的性子谢畅自然要比希和清楚,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会容许苏林接近太妃娘娘。
既如此,一切就好理解的多了。怕是苏林想要以治病为筹码,迫使皇上放了他至亲离开,结果却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令得这苏离处境更加艰难。
且想的不错的话,苏离身边,这会儿必然有人严加看管……
看希和脸色越发苍白,叹了口气劝道:
“希和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正治下,苏家的名头绝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们会被皇上找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据宫内的消息,宫里贵人这些日子病体已然有了些起色,说不得苏家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方才之所以耽搁的这么久,却是谢畅安排在宫里的侍卫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太妃娘娘即便身子骨依旧虚弱,却终是逃过又一大劫数。
只是之前,谢畅却也听说,之前皇上屡屡因太妃娘娘昏厥不醒而怒极,并宣言说,若然治不好娘娘,便让苏林一家陪葬。这般情景之下,苏离的处境会好得了才怪。
当然,眼下太妃病体有了起色,苏离自然也就能转危为安了。
与此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太妃虽是已无大碍,太后,倒是病的越发重了,甚至有传言说,许是挺不过这个冬天。
又想到之前和周隽的相遇,一时越发心烦意乱。
怪不得自己那堂妹会突然有兴致来至寺庙中烧香,怕是大婚日期已经定了。不然太后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婚期就得延后……
这般想着,真不知该说皇上是无情还是情深义重好。
或者说,对抚育了他的太妃娘娘,皇上是当之无愧的孝子,对太后,却是绝情的紧。
这也更让谢畅意识到,和皇上相处,必要事事小心,不然,说不得什么事被皇上记挂着了,早晚会被清算。
也正因为这个,杨家的处境不免有些令人堪忧,当下斟酌着道:
“希和且记着,待得回至家中,千万对伯父说一声这件事。还有这位苏姑娘,也暂时先别见她……”
若然皇上找出苏家,不是因为希和的缘故也就罢了,若然真是和希和有关,说不得会给杨泽芳记上一笔,毕竟,两宫娘娘病重时,皇上曾张贴皇榜,并在朝堂上不止一次让众位大臣推荐名医,可事实是倒也有人上书为皇上分忧,杨泽芳却是始终沉默。
眼下希和却在护国寺中偶遇苏离,这事儿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怕是会对杨家不满——
一则有此神医,杨泽芳竟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而隐瞒不报;
二则,那苏家可是前朝遗民,换句话说,是根本不愿意臣服大正,这样桀骜不驯的苏家偏是愿意千里迢迢赶到安州替杨家女救治,要说两家关系不是非同一般的亲厚,有谁会信?
一个欺君罔上也就罢了,要是再加上个勾结前朝旧人的罪名……
那苏家因为出众的医术或者可保住性命,杨泽芳的皇上最信任的股肱大臣身份怕是会出意外——
以皇上的性子,之前多看重一个人,认定了被背叛之后,就会有多愤恨,且绝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例子可见当今太后,以及被圈禁的三皇子……
这会儿不禁后悔,好好的为何要带希和来这护国寺,平白弄出这许多事端来。甚而疑心,会不会是有人特意安排?
一番话令得希和越发心烦意乱,又想起苏离之前所以断然拒绝自己邀她到家中来的邀请,怕正是想到这一点。
这样好的离姐姐,却因为自己身陷囹圄……
怔然半晌,却是没有半点思绪,无奈何,只得跟着谢畅黯然而归。
待得回转府里,希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