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甘心吗?”
甘心吗?
这句问话让许澄夜慢慢睁大了眼睛,她盯着荷花池里的荷花,夏季渐去,荷花都开得越来越衰败了,好像她的人一样,从娇艳无比一下子变得毫无声息,这是她要过的生活吗?不是。她要让那些害了她的人一生荣华富贵,过着本该属于她的生活,而她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去,身为丞相之女,却被所有人看不起吗?
绝对不要。
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许澄夜的未来不该是那般不堪。
身上忽然别盖上了披风,许澄夜怔了怔,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母亲竟然来了,拖着生病的身子,丞相府夫人咳了一声说:“夜里风凉,乖女儿,跟娘回房休息吧。”
莫名的,许澄夜忽然就掉下了泪来,看着母亲发白的脸色和蹒跚的步子,许澄夜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丞相夫人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拉起女儿的手起身离开,周围的婢女赶紧上前引路服侍,许丞相望着妻女的背影,在夜里慢慢握紧了拳头。
“相爷,太子如此不顾与相爷的关系,执意取消婚约,这件事您怎么看?”站在身后的心腹低声说着话,言词之间令许藏钧不由冷笑。
“本相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太子真的只是因为夜儿被劫的事要退婚,太子良娣那点小花招也瞒不过老夫和太子的眼睛,那位主子之所以这么做,恐怕还有更深的人在后面。”
朝政上的事,自然不是闺阁女子能明白的,许澄夜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娘亲,她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太蠢了,或许是少年过得太轻松,父亲将她保护的太好,刘慕对她也太好,才让她失去了防备之心,对于刘慕口中根本不足为虑的太子良娣叶萱失了戒备,遭人陷害。
若不是那日别人所救,她可不真就坐实了叶萱口中被人夺了“清白”的说法了?
握紧了被角,许澄夜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冷笑,如父亲所说一般,既然刘慕那般薄情,她又何必再念念不忘?她需要做的,只是让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后悔罢了。
是夜。
京城首富的院内一样灯火通明,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冰人全都挤在前院里,等着首富的传召。
正堂里,正主儿也没闲着,正在一幅一幅地看着画像。
“金老爷您瞧,这位是礼部侍郎高大人的千金,虽是庶女,却备受侍郎大人宠爱,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好,家里是书香门第,学问也好,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冰人递上侍郎千金的画像,可被称为“金老爷”的人却反映平平。
“怎么,在你眼里,我的正妻之位也就只配攀上一个侍郎的庶女?”
冰人闻言赶紧赔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高小姐符合金老爷您所说的条件罢了,所以才拿了画像来给您相看,可绝对不是看不起金老爷您的意思。”
“不必叫什么老爷,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男人微微皱眉,好看的眸子一转,冰人便好像失了魂似的愣在了那里,其实冰人很想说金公子您大可不必娶什么美人为妻,毕竟这世间比金公子长得更“美”的女子怕是不多了,若真想养眼,便对着铜镜看看他自己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地为难他们呢?
“既没本事,便不要吹嘘没你保不到的媒。”金公子展开折扇,靠到椅背上淡淡道,“来人,送客。”
下人立刻便上来要送走冰人,冰人还有点稀里糊涂的,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京城第一冰人的名声可能要不保,于是赶紧挣扎道:“金老……金公子!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会是吹嘘呢?我这手下的画像,不说囊括全京城的权贵之女,那也是有八成了,只是……”
看她欲言又止,金公子修长如玉的手一抬,双腿交叠,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只是如何?”
冰人略有些遗憾地笑道:“只是,那些跟金公子描述极为接近的女子,您怕是……”
“高攀不起?”
男人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茶杯已然重重放到了桌上,这茶杯可是大有讲究,便是皇宫贵族怕也只是这般精致,看着如此昂贵之物被摔放在桌上,冰人的心都疼了。
“金公子您息怒……”冰人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压低声音道,“既然金公子您执意如此,那我也便跟您说句实在话。”她指着挂在男人身后的卷轴道,“公子您要找的那女子,相貌一顶一的好,气度一顶一的好,学问也是一顶一的好,又似已有婚约,名中带‘夜’字的,家中近日恐有波折的,老妇就知道一个。”
金公子微挑长眉,凤目一凝,上了几分心思:“谁?”
冰人微叹一声,意味不明道:“——当今许丞相嫡女,未来的太子妃,许小姐。”
金公子闻言眉头微蹙,食指轻轻抚过拇指上的玉扳指,如画的眉眼染上了一丝丝为难。
啊,还真是被冰人给将了一军,前面耀武扬威的指责人家看不起他,尽挑些差强人意的姑娘,现如今呢?
许丞相之女,未来的太子妃,这可不是天上明珠,他端得是真的高攀不起。
折扇轻抬,在额边轻砸了一下,束发的玉冠被屋内明亮的烛火照耀的熠熠生辉,让金公子整个人看起来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