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她。
单纯地见她。
他不能想象,从此不再有她的日子。心里到处都被她留下了影子。
她到底哪里不好了,他又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就是不能答应他?
“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第一次发现,启齿竟这么难。
“前几天?”女人舔了舔上唇,似有些不耐烦,余光都懒得给他一寸:“前几天怎么了?吃饭看电影?你不会以为成年男女吃个饭就是许诺终生儿孙满堂了吧?”
徐星河安静几秒,声音重了些:“至少我这么想了,我想娶你,想过我们今后的余生怎么度过。”
女人难以置信地轻笑了一声:“怎么过?”
“陪你在峡谷办家家酒啊?”
徐星河如鲠在喉。
也是这几秒,她眨了眨眼,近乎锐利地逼视过来:“你现在有房子车子吗?”
她一句话,让徐星河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男人,他个子并不高,站在原莱身边差不了多少,但他西装革履,一副体面社会人的样子。
“答不出来?”她咄咄逼人地问。
徐星河长吸一口气:“我会有。”
“什么时候有?”原莱弯弯嘴角,却看不出分毫笑意:“你是不是要说,等你几年啊?小朋友——我都二十八了,你让我等你几年,我等得起吗?你现在能给我什么呢?”
“……”
“陪我打游戏?”
“发几张所谓的星空图逗我开心?”
“每天跟我聊聊天当个手机宠物?”
她呵了一声,轻视溢于言表:“年轻真是本钱,轻飘飘不着边际的承诺随口就来,真别缠着我了,等你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再回头看,你现在满口情爱真的很无知,”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网上几句聊骚代表不了什么的,真没几个人像你一样,打几场游戏就要互定终身,真的要笑死人了。”
徐星河悄无声息地听着,她的话刻薄之极,神态也陌生之至。
到最后,两个人都没了表情,夜风卷过,眼里藏过的湿润,仿佛都没存在过。
原莱仰起头,不再避讳地看他,她微微一笑,恢复了客套:“太晚了,你也该回家了。”
顿了顿:“别再来了,”
“就这样吧。”
极快地说完这三句,原莱当即低眼,她不敢再看他了,面前的男孩子,不知何时,瞳孔里的神采都空了,黑黢黢的,全无生机。
“我要上楼了,”她开始慌乱,迫切地,想和他道别:“再见。”
徐星河只字未言,不再逗留,回身便走,他黑色的T恤完全溶化进夜色。
确认他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原莱再也绷不住脸,如哮喘般,剧烈地喘息。
胸腔仿佛被扒空,看不见的鲜血淋漓,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钥匙,好半天才对准锁孔,打开了门。
顺着楼梯,天旋地转,原莱的小腿软烂如泥,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能迈出一步。
徐星河最后给她的眼神,完全印在了她心底,快把她击垮。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那里曾有一片小小银河,映亮了她的水面,可如今,又是怎样被她掐灭。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双眼泛滥,如溺水底。
快到二楼拐角,触景生情。原莱猛想起那一晚,同样的道别,却是恋恋不舍。
她也在这里,接起了他电话,他们同听一首歌,轻快得想让人起舞。
黄粱一梦,终归于此。
原莱终是站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