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抬头看了她一眼,梗着脖子说:“夫人让奴婢抱出去扔了。”
说完,也不管辛氏是何神色,急匆匆地走到院角,噼里啪啦地把茶杯茶壶砸了一地。
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辛氏这才回过神来,打起门帘不高兴地嘟囔道:“这是做啥呢,还拿东西出气。”
傅芷璇神色漠然:“我嫌恶心,自不能让它碍我的眼。”
也不知她说的是人还是茶具。
辛氏被这一噎,又有要流眼泪的趋势,正巧傅松源来了,傅芷璇抬头越过辛氏,看向父亲道:“爹,我的腿没什么大碍,有小岚看着就行了,你和娘先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
傅松源沉重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腿上,扭头用晦涩不明的目光盯着妻子,再次郑重地向傅芷璇承诺道:“放心,只要爹在一天,你娘以后绝不会再来干涉你的事。”
傅芷璇瞧见父亲花白的头发和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知道他的难处。母亲是他的结发妻子,又养育了这几个儿女,他能拿她怎么办?轻了没用,重了又得顾忌儿子女儿的感受。
“爹多虑了,女儿承蒙苗夫人看得起,被邀去苗家做事。女儿已经答应了,过几日腿好了就去,以后爹娘来,女儿恐招待不周。”这是明晃晃地告诉辛氏,她不在家,来也无用。
辛氏听了很不赞同:“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还不够,怎还要去别人家做工,这像什么话。”
傅芷璇没看她,只对父亲说:“苗夫人以一介女流之身,掌偌大家业,乃女中豪杰,女儿亦想向她学习,不求攒千金富贵,但求能自食其力。”
傅松源心里其实也不大赞同女儿去别人家做事,只是看女儿坚决的样子,他本身又心中有愧,只得让步:“那你注意安全,若是……做得不如意就回家,你还有为父。”
傅芷璇点头应是。
瞧她一脸疲惫,傅松源也不好多呆,只是出去嘱咐小岚好好照顾她,有事去傅家找他或是傅天意。
回去的路上,辛氏心里颇为忐忑不安,因为丈夫一脸沉色,从头到尾都没搭理她一下。
等进了屋,关上了门,傅松源忍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倾泻而出,他扭头看着辛氏,目光冰凉:“我原以为你糊涂,但好歹还有一颗爱子爱女之心,所以对你诸多宽容,可你看看你都办得什么事?迫不及待地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不想要这个女儿了是吧?”
辛氏缩了缩头,小声辩解:“我都是为她好,文明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又对阿璇还有意……”
“闭嘴!”傅松源厉声打断了她,“阿璇这辈子嫁给谁都行,就是绝不能再嫁给季文明。你也不想想,阿璇让他丢了多大的人,还因此被判徒刑一年半,此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想再娶阿璇,绝没安好心。”
见她还要辩解,傅松源怒目一瞪,说了狠话:“辛氏,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阿璇,还有芷兰的亲事,你都不得干涉,否则,再有下次,你就回辛家吧,我傅家庙小,容不下你这等擅作主张,不听劝的妇人。”
辛氏这回是真的懵了,她与傅松源少年夫妻,一路走来,夫妻三十载,情分非同一般,可今天丈夫竟然说出了要休她的狠话。
她都这把年纪了,家中父母已逝,哥嫂年纪也大了,现如今是侄儿当家,谁会欢迎一个一大把年纪被休回来的老姑母。
“你好狠的心,我可是天意的母亲,你休了我,让天意和芷兰怎么做人?”辛氏又伤心又愤怒。
傅松源不为所动,只是抛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
这厢,思琪回头把抚宁巷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陆栖行。
对于季文明,陆栖行的印象有限得很,两次听说,皆是因为曹广的吐槽。
在曹广口中,这人就是个溜须拍马吃软饭的小白脸,令人很是不齿。
曹广这人虽性子鲁莽直率了一些,但从不说假话。所以陆栖行也下意识地不喜,他沉吟片刻,叫来章卫问道:“季文明不是判了徒刑吗?怎么还在外面蹦跶?”
章卫连季文明是谁都不知道,哪知道原因。不过徒刑皆是轻犯,想来这人犯的罪很小,走走门道,推脱个一年半载,等到大赦就免了。
这是时下官场上很流行的风气,章卫早有耳闻,朝廷官员大多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次王爷竟特意提起了他,想必这人逍遥的日子也到头了。
“属下马上去京兆府督促府尹大人办重理此案。”
陆栖行招手叫住了他:“不用,让兵部给他安排个差事,远调京城。”
忽然,陆栖行想起曹广提起过季文明现如今的老丈人是安顺参将钱世坤,有这么一尊大靠山不用,非要回无枝可依的京城觅前途,想必安顺也不是他的福地。陆栖行思忖片刻,直接点了地点:“让他回安顺,降职一等录用。”
“是。”章卫点头,退了下去。
在一旁伺候的福康听了,涎着一张脸问道:“殿下,老奴让思琦改日给傅夫人透个话?”
总不能做了好事不留名吧。
陆栖行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多事,你很闲?正好马厩的马许久没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