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相当于刷脸吃饭。
像是《洛河神书》这种,有白颐大神做男一,不可能不红的超级IP剧,等着走后门、一飞冲天、从十八线提升到八线为自己履历增添光彩一笔的人可以说是千千万……
因此,剧组里各组稍微说得上话的小头目,门槛被踏平那都是常事——而剧组根据剧组的风格不同,一个剧组里有一个说话有份量的人,有时候可能是导演,有事后可能是制片人,有的时候是监制……花眠所在的美术组虽然是剧组找的外包工作室,但是因为常有合作往来的关系,所以花眠和本剧组的制片、监制都挺熟……
眼熟的那个“熟”。
至于导演,这次《洛河神书》请的是来自香港的导演,说话确实很有分量——这样的大佬风里来雨里去,常年泡在演艺圈大染缸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油嘴滑舌的不喜欢,反而特别喜欢花眠这种闷声做事的实干型。
于是《洛河神书》剧组拍摄的过程中,最常见到的一幕就是,导演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拿着个话筒,扯着嗓门找“我们的现场美术花眠”,然后从人群外面,一个戴口罩的身影匆匆忙忙挤进来,手里拎着一切导演要的东西……
因为“H市影视基地哆啦A梦”过于好用,导演曾经甚至动过“干完这票你们工作室打包跟我回香港”的念头。
综上所述——
按道理来说,花眠每天该接待的人应该一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现实就是……
正常人都不会找花眠来走后门。
所以作为五年剧组老油条,花眠对“走后门”这件事非常新手。
这会儿来到拍摄地,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带上,今天的花眠并没有立刻钻进道具车里,而是垫着脚站在人群外看着忙碌中的工作人员,目光闪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找谁好?
监制今天不在。
制片人好像很忙。
导演依然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啊啊啊,纠结。
不远处,人群的中央,白颐坐在休息的躺椅上,手边放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星巴克蛋糕和一杯星巴克咖啡,他的助理在给他按摩,时不时与他说笑两句;
群演们热热闹闹地换戏服,戴配饰,王哥的离开并没有让众人的工作进度受到一丝影响,服装组的妹子们手里拿着别针和胶带,利落地把那些租来的戏服弄成服帖合身的样子;
场面可以说是井然有序地乱作一团(……)——
“发簪不够用啦,道具组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今天要配二十个侍女的碧玉簪吗,这才拿来十九个!”
“负责人呢,负责人呢?”
“美术的人还没来吗?”
不远处翘着二郎腿的导演:“你们这些扑街,准备因为一个群演的簪子拖拖拉拉到午饭?”
众人面面相觑,矛头一时间全部指向道具组,苏宴一背冷汗,正准备老老实实道歉狂奔回道具车里翻翻还有没有能用的簪子,这时候看见个纤细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掠过——
闭目养神中的白颐只听见耳边响起柔软的小小声“借用一下”,他睁开眼,正好看见花眠弯下腰从他身边拿起那个他用过的蛋糕叉子,起身时,衣服蹭过他的手背。
白颐:“……换了个牌子的唇釉啊?”
花眠:“嗳?”
捏着叉子的花眠微微一愣,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擦子上的奶油,没有回答白颐,胡乱点点头后然后转身直接给群演插脑袋上了。
众人:“……”
……小叉子只露出半截绿色在外,远远看去,和制作本就不怎么精致的道具碧玉簪子没什么不同。
花眠脚跟落地,又掏出个湿纸巾擦擦手,低下头含糊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可以了。”
导演喜出望外,拍着大腿,这一次连“我们哆啦A梦”这种话都讲出来了。
此时花眠在美术组众人心中基本算与“救世主”三字肩并肩,而在众人的唏嘘之中,眼瞧着今天的第一场戏准备开拍——人们却看见,往常这时候应该转身走开的花眠居然并没有走开,反而是一路跑到导演高脚凳右边站稳。
导演大佬关了喇叭,向右斜了斜身子:“有事喔?”
“……我,表弟,快饿死。”花眠在口罩外的耳根子红得能滴血,“离家出走,身份证丢了……导演,能不能,赏口饭吃?”
坑坑巴巴把话说完,花眠窘迫得恨不得直接在脚下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说完之后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里已经噼里啪啦闪过一大堆——
不应该和导演大佬说的。
他好凶。
会拒绝的。
拒绝了怎么办。
好丢人。
丢人。
会被嘲笑。
说不定会被骂。
啊啊啊啊啊啊啊会被骂!
空气片刻凝固。
“我还以为什么事,下午有个战场戏,你让他来啊,够高的话给他个副将当一下都某问题的啦!”导演大佬操着那和蔼可亲的港普,“就在白颐旁边,五秒镜头,人家把脑袋磕破我都不随便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