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顾邵宁抱着一沓材料走出来了,径直走向丁德元三人,“你们还有什么也要问的吗?可以去问问他。”

“不了”丁德元摇摇头,“没什么可问的了,该听的我都已经听到了,也了却我十年以来的这桩心愿了。”

“现在,该跟你们走了。”丁德元乖乖的伸出手,旁边坐着的胡青妙和章建元也同样如此。

“这倒不用,我也不认为你们会跑,也不用去审讯室了,去我的办公室吧。”顾邵宁笑笑。

办公室内,只有顾邵宁,陆言希和丁德元三人。

陆言希为他们三人各泡了一杯咖啡。

胡青妙盯着面前的咖啡,慢慢端起来浅尝一口,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当年,我父母也喜欢喝咖啡,我还记得每到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的母亲就在小花园里摆上一张小桌子,摆上咖啡,甜点,还有一束花,他们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我和妹妹玩。”

“我当时很好奇咖啡是什么味道的,我的母亲说小孩子不能喝咖啡,就不给我喝,我还记得我偷偷的尝了一口,味道很甜。”

“但是喝今天的咖啡,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陆言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境不同喝出的咖啡味道自然是不同的,你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胡青妙只是一笑,“十年前,我十二岁,那时候我还叫孙思媛,为了交赎金,父亲卖房卖地甚至借了高利贷,可这一切都没能改变妹妹死亡的结局,后来我就被债主卖去邻市抵债了。”

“他们把我卖到了一个暗娼公司,虽然名义上是个正经的服装公司,暗地里却提供未成年少女给大老板,我在那里带了八年,这八年,我简直过的生不如死,每一天我都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说着,胡青妙挽起袖子,给陆言希看手臂上的一道道伤疤,伤疤纵横交错,能看出来年头不短。

“我而二十岁那一年,对于公司来说年纪有些大了,又染上了不好的病,公司看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当时生命垂危的我扔到了荒郊野岭,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快要达成我多年的心愿了。”

“可是一个路过的商人救了我,他竟然把我带回了宁津,给我找了大夫救了我一条命。”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商人是宁津人,去邻市做生意,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生命垂危的我,于心不忍,就救了我。”

“我病好之后,想要嫁给他作为报答,但是他对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把我当成他的妹妹,我也跟着他的姓改成了姓胡,想要忘掉自己那段过去。”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差不多一年半,胡大哥在宁津被人当街杀害,我又成了孤苦伶仃一个人。”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当时唯一的愿望就是为胡大哥报仇。”

“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的了什么呢?在我第十次被巡捕房赶出来在街边哭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丁大哥。”

“虽然我们十年没见,但是还是认出了彼此,丁大哥把我带回来了家,听我讲了事情的原委,并承诺帮我打听凶手是谁。”

“后来打听到了宁老板为了侵吞胡大哥在城郊的一块地,所以残忍杀了他。”

“而且,宁老板正是当年绑架并且杀害我妹妹,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

“我当时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恨不得马上冲到他的家里杀了他。”

“丁大哥拦住了我,他说报仇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所以我们又找了章大哥一起,章大哥又打听到宁老板今天会坐火车从宁津去上海,我们三人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打算在火车上杀掉他,这个害我妹妹和胡大哥的恶棍。”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顾邵宁点点头,“我们确是推断出了你们的犯罪过程,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三个人一起作案,就是为了互相作证,逃避法律的制裁,可是后来为什么又要杀掉李老板,主动暴露自己呢?”

“这个我来解释”,丁德亮接话。

“我们本打算杀完宁老板下车之后再去杀李老板的,但是没想到你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犯罪过程,迟早会找到我们的犯罪证据,再加上你们巡捕房把李老板也叫过来了,我怕巡捕房把我们几个抓起来,那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惩治这个恶棍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可惜终究棋差一招,没能成功,不过我相信你们,这次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你们四个人都参与了吗?”

“不”,丁德亮摇摇头,“我太太只是在他死后用烟头烫了他的尸体,这算不上谋杀吧。”

宋静和虽然没有实际动手,但是也参与了这件事的谋划,严格来讲,也算是帮凶。

眼见顾邵宁不说话,丁德亮有些着急,“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如果我和我的太太都被抓了,我的女儿会和思媛遭受同样的事情。”

顾邵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太太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会派人把她安全的送回宁津,再跟宁津的巡捕房打个招呼,保护你妻女的安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