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随着人流的涌动,嘈杂声和工具碰撞出的声音,逐渐被黑咕隆咚的矿井所吞没。
工棚的大通炕上,紧挨着躺着两个人。都用大被蒙住了头。难得的早觉,不想被外面的嘈杂所打扰。一个憨声如雷,一个轻吐鼻息......
厚德和蔡哲刚今天没出工,顶替厚德监工的,是那个小耗子眼儿。
小耗子眼儿在坑道里一站。手里掐着鞭子。神气十足。时常用鞭子杆儿,不是捅捅这个,就是敲打敲打那个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地。一副十足的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
自从张队长和冈本副矿长走了以后。李大管家就变成了真正的大忙人。又得顶着张队长的班管安全。又得顶着冈本的班,配合小野队长管生产。还得给工人和食堂采购。也算是忙的不可开交。
李大管家给厚德安排了任务,今天不出工。他的工区李管家只能临时派打杂的,那个小耗子眼儿,来临时顶替一下。
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多,厚德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看看还在大睡的蔡大胆,厚德在被窝里伸出一条腿,对着蔡大胆踹了一脚。“唉,醒醒吧,老蔡,醒醒!”
蔡大胆揉着朦胧的睡眼,张着大嘴打着哈欠。“头儿,你醒了,起这么早干嘛,可算没人了,肃静静的,多睡一会多好啊!”
“好个屁呀!人多的时候也就习惯了,这会儿没人了,一静下来,咋觉着你这呼噜声怎这么大呢,还怎么睡呀!赶紧起来吧,一会李世波也回来了。”
蔡大胆大黄眼珠子一翻:“我说德爷!这屋二十多人一起打呼噜,我看你睡得也挺好啊,可算剩我一个打呼噜的了,这、这、这还影响你睡觉了!唉,上哪说理去啊!”
厚德也没看他,说道:“废话,人多的时候乱哄哄的,听不出个个数,睡得还挺好。这都没动静了,就你一个人在那‘嘎嘎’的,谁还能睡着啊!赶紧起来,一会李大管家回来了,看咱俩还捂被窝呢,啥玩仍啊。”
俩人是他让他起来,他让他起来地,可就是谁也不起来。摩擦到最后,实在没招了,两个人才懒洋洋的起了床。
蔡大胆烧了壶热水。厚德拿出来让李管家带的江米条。两个人喝着热水,嘎嘣嘎嘣的吃着姜米条。
匆匆吃罢早餐后,厚德小声跟蔡大胆说:“这耗子的事儿,虽然你我心里都有数。可是咱俩也不能搁这儿站着。李管家给我们放了一天假,咱俩要是不干点儿什么,也太不像话了啊。”
蔡大胆挠了挠脑袋说:“那得咋弄?我也不明白呀。”
厚德看了看四周,“老蔡,上回搭祭台用的那些板子,弄几块,咱俩再搭个简单的小台子。留着一会儿好上去比划比划。”
蔡大胆点头说道:“我看行。咱俩要是啥也不弄。怎么和李大管家交代呢?”
厚德说道:“做,就给他做的像那么回事儿。今天德爷给你露一手。”说完笑着朝蔡大胆一招手“走,干活儿去。”
两人找了些木头方子和木板子。搭了一个半米多高的小法台。工厂里什么都有啊。什么洋钉子、铁锤子。一个简易的小法台。大洋钉子钉吧钉吧。拿一捆儿铁丝子绑吧绑吧,李大管家还没回来小法台就弄好了。
俩人干完活儿,坐在小法台上刚点着烟,李管家就坐着一辆青骡子大车回来了。小毛驴车让张队长他们给赶走了。这段时间李管家买货都是用这辆青骡子车。
车上装的大包小裹的。厚德和蔡大胆儿一看,紧抽了几口烟,赶紧过去帮着卸车吧。
李管家看着已经搭好了的祭台。挺满意的一笑:“哎呀,厚德老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苦辛,辛苦啦。”
厚德微笑着说:“哪里,哪里。李爷辛苦。我这就是做了点儿分内的事儿。把这些东西都弄好了,午饭后正好‘干活’儿。到时候不耽误事儿啊。”
见到李管家回来了。火房的李师傅,谭师傅,大院儿里的张厨子、老妈子一群人也都围了过来,往下卸自己的东西。
李师傅一边儿卸着车上的东西,一边神神秘秘的说:“小老乡,看这架势下午又要大显身手了吧?一会儿做饭的时候,我用大蒸帘子,给你俩蒸了一锅扣肉。一个大整肘子啊。肉,我都用小材料喂好了。一会儿把它蒸上,晌午吃饱饱的。下午好干活!”
厚德听完后,故意哈下腰,压低声音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承蒙李师傅关照。厚德不才,荣幸之至!”说完后,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午饭,王厚德和蔡哲刚吃了李师傅给做的一锅扣肉。抹着油光光的嘴巴头。走到院中央准备登坛做法。
这拘耗子已有过一次经历。现在也是信手拈来。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也要做的有模有样才行。为了营造气氛,厚德让蔡哲刚点着了纸钱。把院子里弄的烟气焵焵的......
自己也换了一身装束,这都是过去大舅给人看事、治病时穿的衣服:鱼白色长衫,外绣八卦。皮条子勒头,腰扎板儿带,腰带上悬八颗腰铃。每颗铜铃上分别刻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代表四方八位。左手仗败邪剑,右手持聚妖幡。每动一下,腰间铜铃叮咚作响。好生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