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府原本没有任何妖气,但来的这位,却带着极强妖气。
而且随着妖气袭来,雪似乎更烈了。
终于,一团白光咻地越过围墙进入院中,而后没有半点迟疑,闪电般窜向黑峤所居住的正房。
白光的速度太快,三人压根看不清那光团里的形状究竟是鸡、狐、狗、狼亦或旁的什么兽类,甚至连大小都辨不分明,那光已经潜入了黑峤房间。
既灵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去拿净妖铃,手腕却忽然被人压住。
既灵一僵,不动了。谭云山几乎没用什么力道,只轻轻压着,但从他手心传出的热度,却比任何法术咒语都好用。
谭云山没意识到这些,见既灵停住了,立刻劝道:“别急,黑峤既然敢单独等它,就一定留着后手,我们暂且再观望观望。”
既灵不着痕迹把手从谭云山掌低下收回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行。”
话音未落,正下方的屋内忽然传来打斗声响!
三人一惊,尚未来得及动作,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屋檐下的门板被人从里面直接撞破,连人带板一同跌进院中!
迷茫的暴风雪里,重重摔到院中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赫然一窈窕美艳的女子!
女子一袭白衣,发如乌木,眉眼似有万种妩媚,然此刻她的眸子中迸发出的只有愤怒和杀戮,这让她身上几乎见不到一丁点人气,只剩妖气,烈得像火,一如她的美。
女子抹掉嘴角血渍,微微眯起眼底,浓浓杀机。
黑峤自屋内走出,从容得甚至带上些调侃奚落:“真想要我的命,就别每次弄这么大阵势,只有蠢人,才会在出手之前特地下场雪提醒对方……哦对,你不是人,是妖。”
女子扯了下嘴角,本该柔媚的声音尽显冷冽:“这雪不是给你提醒,是给你送葬。”
黑峤大笑出声,笑得太过,呛了口风,咳嗽半天才擦着笑出的眼泪道:“这都多少回了,你怎么还学不乖,你杀不掉我的。世间万物皆有高低贵贱之分,生来就注定的,你如果识相,就该躲进山里修炼一辈子别出来。”
“杀不掉?”女子冷笑,然而这样冰冷的笑,却依然让她又美了几分,“你让我拿刀扎进你心口,看看我到底杀不杀得掉。”
“冥顽不灵。”黑峤摇摇头,一副“你何必苦苦相逼”的无奈,“我原本想放你一马,但你这么不识相,我就只能替天行道收你了。”
屋顶上越听越迷糊的三人到此处彻底乱了。
女妖和黑峤必然有仇,而且是三番两次上门寻仇,这都好理解,但黑峤一个凡人能和妖结什么仇?好,或许黑峤不是凡人,也是一个妖,只是不知用什么方法掩盖了妖气,哪一个妖会说出“替天行道收了你”这种话?这是像既灵和冯不羁这样降妖伏魔的修行者才会说的话吧?
一团迷茫间,院内打斗又起。
女妖施展法术,无数雪粒聚集一处赫然形成一柄利剑,直直朝黑峤心口刺去!
黑峤不闪不躲,只口中念念有词,雪剑在他身前一寸处骤然停住,而后极速消融。
女妖并不气馁,继续施法,黑峤嗤笑,刚要张嘴,忽然觉得不对,等他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一柄雪剑、而对方的二次施法不过是障眼法时,已经晚了,雪剑深深刺入他的左后背!
黑峤痛叫一声,眼中杀气也盛,下一刻不知哪里飞来个硕大的金项圈长命锁重重打在女妖身上!
女妖直接被打得蜷缩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黑峤不再理会她,而是用尽全力运气,后背的雪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转瞬成了水,与伤口流出的血混在一起,在衣衫上晕染开来。
女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会……”
后肩的剧痛似乎终于挑起了黑峤的暴怒,他又招来长命锁重重砸向女妖,直到对方耷拉下脑袋,气若游丝,再没力气仰头怒视,他这才稍微顺了气:“下次记住,我和你们这些妖怪不一样,我的心在右边。啧,又忘了,没下次了。”
既灵艰难地咽下口水,嗓子眼发苦,心里发颤。明明最初她还想着动净妖铃的,可现在,不光不忍心朝那女妖动手,连这么看着都有些受不了了,她甚至想冲出去朝黑峤嚷,赶紧给对方一个痛快吧。
院中的妖或许不是什么善类,但妖有妖性很正常,相比之下,院中的黑峤才让人不寒而栗。她现在无比希望黑峤也是妖,因为如果黑峤真的是个降妖伏魔的修行者,那这样嗜虐杀的修行者……比妖更可怕。
几个闪念间,黑峤已经在女妖身旁蹲下来。
既灵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已经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了。
骤然腾空的净妖铃变成大钟,一边破着风雪向远处呼啸而去,一边发出刺目银光。
黑峤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和银光吸引,下意识循声去望。
只一瞬,地上的女妖忽然化为一团兽形白光飞快窜逃。不知是不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速度竟比潜入时更快,等黑峤反应过来再回头想追,已没了方向。
既灵将浮屠香自瓦缝中取出,给了冯不羁一个眼神,又瞄一下院中正捂着肩膀狠踹大树发泄懊恼的黑峤。
冯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