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排着队呢。
…………
莫茹在周明愈的怀里醒过来,睁开眼屋里黑漆漆的,因为窗户上挂着草帘子呢,也看不见外面是否有光亮。
炉子一夜未熄,房间里暖烘烘的,有水仙花的香气袭/来,让人熏然欲醉。
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迷迷瞪瞪又睡着了。
最后是周七七要尿尿的声音给她叫醒的。
周明愈麻利地起身亮开手电筒,把闺女抱下去,又摸摸儿子,也抱下去小便。
莫茹嘟囔一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有年头的怀表,打开黄铜表壳,看了一眼,已经过六点。
周明愈把完孩子再给塞进被窝里,又去倒水给莫茹喝。
周七七揉着眼睛小声试探,“我睡不着了,能不能吃块糖啊?”
周小八则眼睛都没睁开继续踏踏实实地睡觉。
莫茹打了个哈欠,“大闺女,哪里有人一大早吃糖的?昨天不是还说牙疼吗?保不齐要蛀牙了。”
周七七立刻张开嘴,“你看,没有蛀牙!”
“那也等吃过早饭再吃。”莫茹不肯妥协。
周七七就嘿嘿笑着钻进爸妈的被窝里,躺在两人中间,“爸爸,我心里苦。”
周明愈:……
莫茹翻了个身,去小八被窝搂着儿子睡了,不能和戏精打交道。周七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招儿她可领教多次,晾着就行。
周七七见她躲开,就开始满炕滚着玩儿。
春天翻盖砖瓦房的时候,炕也重新盘过的。
以前炕的尺寸是三米乘一米七,南北太窄,周明愈睡不下所以东西向睡觉。后来四个人东西向也排不下,就重新盘炕,这会儿三米乘两米的,既能让周明愈南北向伸开腿,还能让孩子们自由翻滚。
滚到最后,她哎呀一声,脑袋居然被怀表给咯了一下,疼得开始哼唧,“哎呀,脑袋破了,被咯了个窟窿。”
周明愈笑道:“咱上卫生室包扎一下啊。”
莫茹:“包扎什么啊,拿块糖糊上就好了。”
周七七:“我看行。”
说完就咯咯笑,举着那块怀表认时间。
这怀表是邱磊在城里用鸡蛋和蘑菇换的。
说是一位脸上长个大痦子的老太太,因为粮油店买不到细粮、鸡蛋和蘑菇,就用怀表跟邱磊换的。
表壳背面刻着一行字:民国十年苏氏表行。
这是一块有年头的古董,没想到那人说卖就卖了,一点都不留恋,倒是让莫茹捡了个便宜。
看着那块表,莫茹心头一动,她对周明愈道:“小五哥,你说咱们能不能去城里用细面换点老物件回来?”
她听邱磊说过的,炼钢的时候家里的金银首饰都被收上去,后来多半退回,但是基本也不让戴,说这是封建地主派头,是资产阶级情调,不符合社会主义艰苦朴素的风格。从前年粮食奇缺,四处挨饿的时候,乡下城里老太太都曾拿首饰之类的想换粮食,结果根本不值钱!
不管原本值几两银子有多贵重,在挨饿的时候,一个银镯子换不来两斤米!
这时候比前两年饥饿还厉害,城里也许久吃不上白面,对于那些没吃惯粗粮的人家来说,还真是要疯。
所以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周明愈自然同意,反正他也不用天天去砖窑厂盯着。
腻歪了一会儿,周明愈起来熬上粥,等差不多的时候把砂锅端下来闷着,开始煮鸡蛋馏窝窝头。
天冷以后他们就没去南屋吃饭,因为小八冬天喜欢睡懒觉,安安静静地能睡到□□点钟,莫茹也不折腾他,就让他一直睡饱。
所以他们就不去南屋吃早饭,自己做了吃。
正吃早饭的时候,墙头上传来周培基的声音,“周明愈,借个火儿!”
这是周培基又把炉子给弄死了。
莫茹笑道:“真是服了他了,快给他送几块红炭过去。”
周培基用得不是那么熟练,晚上封住炉子,早上想要捅开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给憋死了。
等他们吃完早饭,莫茹一回头,就发现小八醒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瞪着眼睛盯着她看呢。
她笑着把儿子抱起来,“亲爱的小八,饿不饿啊。”
他还差个月就周岁了,现在还在吃母乳,莫茹也给他掺了辅食,他喜欢吃鸭蛋不喜欢吃鸡蛋,另外还能吃点小米糊糊和烂面条。
也没见他过敏消化不良的,莫茹就由他喜欢。
喂了奶,莫茹拿了温热的手巾给儿子擦了脸和手,又擦上自制的婴儿护肤水免得皴脸,其实就是凡士林、甘油配的。
“叮铃铃”外面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
周七七立刻跳下地,“哪里来的自行车。”
全村除了他们家有自行车,别人没有,那这铃声就是外面的,估计是公社的干部
周七七跑去院子里,大黄立刻跟上,她去开了院门,就见门口一个大汉推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呲着大白牙冲她笑呢。
她诧异道:“你谁啊?”
秦桂豪拍拍后座的青绿色邮包,自豪道:“邮递员!”
周七七还不知道邮递员是啥呢,“邮递员?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