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也不是真的要打周明愈,不过故意发泄发泄,谁让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就把赵喜东踹了和周培基好,他是大哥,怎么说也得和他商量一下。
他往家走,刚到门口就看到赵喜东躲在草垛后面探头探脑的。
赵喜东看到他立刻跑过来,“大哥,他怎么说?”
周诚廉看了赵喜东一眼,道:“没说什么,我累了先家去睡觉。”
赵喜东点点头一副胆怯的样子,又委屈又懦弱,“大哥,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你才是最仗义的,以前真是我……哎。”
周诚廉道:“行了,回头再说吧。”
赵喜东原本预备着周诚廉邀请他家去还像以前那样亲亲热热地兄弟一样说话呢,哪里知道周诚廉说回头再说。
这么看来,他们……真的是很虚伪的,以前说对自己好都是假的,不过是找自己给他们当陪衬,衬着他们高大能干,衬得他们乐于助人罢了。
都是狗屁!
看着周诚廉进了家门,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
既然不许家里冒烟儿,现在二队也都吃食堂,几个食堂点儿专门有人负责做饭,做好就往地里送。
今日轮到张翠花去他们食堂点儿帮忙做饭,她带着两个女人累得头晕眼花,三四十个人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一顿饭下来累得腰酸背疼,她觉得比下地还累。
这时候周诚义家去修水渠的儿子回来,一进门就喊道:“娘嘞,有没有吃的,饿死了。”
见他们突然回家都高兴地围过去,嘘寒问暖,又赶紧张罗吃的。
张翠花记挂自己那俩儿子,这会儿也得回来了,她安排年轻的去地里送,自己则赶紧端了饭菜家去。
刚到家她就听见东厢传来孩子和大人说话的声音,“老二老四,你们回来了啦。”
老二周明原和老四周明林俩赶紧迎出来,高兴道:“娘,我们回来了!”
张翠花把饭盆放在炕上,打量了一下俩儿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回来一个个黑瘦黑瘦的,老四那双单眼皮小眼儿都大起来。她不由得心里泛酸眼眶子也酸疼,声音却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道:“带的口粮不够?看你们瘦的,跟那黑铁蛋子似的。”
周明原笑道:“娘,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的可不就黑了嘛,饭是吃饱的。”
他倒是也没说谎,别人吃不饱他们家也能吃饱。
虽然上头规定一个人口粮360斤上限不能超过440斤,但是干湿有区别,全看生产队长的良心。
他们二队在周诚志的带领下勤快又能干,庄稼侍弄得好,秧地瓜又多,所以口粮本身就可以多分的。
比如说鲜地瓜外面都是三四斤顶一斤细粮,他们就是五斤。
地瓜干都是两斤顶一斤细粮,他们是三斤甚至四斤。
最后他还会给工分多的先进队员们多分一些地瓜干,弥补他们拿不到钱的损失,鼓励他们来年继续好好干活儿,免得打击了积极性。
另外家里还有自留地,也都秧地瓜。
所以他们虽然吃得不好,但是绝对能吃饱,尤其这一次俩儿子去修水渠,各人自己带口粮,张翠花给带了双份的,免得他们干重体力活吃不饱没力气。
看着俩儿子大口吃饭,张翠花就给几个孩子拾掇一下,让他们早点睡觉。
虽然许久不见,母子之间也并没有太多话说。
一是周围环境都这样,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感情表达含蓄内敛,极少外放,哪怕心里情绪波动非常想念,也绝对不会大咧咧说“娘,我可想你啦”“儿子,娘可想你啦”。
二是个人性格,俩儿子都不是会甜言蜜语的,张翠花更不会摩挲着儿子说贴心话儿的。
回来寒暄几句,叙叙别情,讲讲各自的光景就是不错的。
张翠花道:“老四,你弟弟两口子搬去后面了,你现在睡西间,你俩早点歇着吧。”
兄弟俩哪里能早歇着,他们爷娘都还忙活呢,就说要去地里帮忙割高粱。
张翠花也没拦着。
……
地里队员们轮流吃了晚饭,天也黑下来。
二十二的上半夜没有月亮,银河漫天却不能照亮,队员们都摸黑收秫秫穗。
有人喊道:“单蝶琴,给我们来段茂腔呗,给大家提提神儿。”
单蝶琴呸道:“你们给我多少鸡蛋?人家大石头都能换鸡蛋,那我唱茂腔得换多少?”
吴美英道:“想唱就唱啊,别拿梗,过了这村还没这么多人给你显摆呢。”
单蝶琴:“我偏要显摆显摆呢!”
她一挺胸就唱起了《双玉蝉》,嗓音带着一股天然的媚态,在夜色里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惹得很多男人都叫好。
吴美英就道:“你还不唱,有这么好的机会让这么多人给你叫好儿?臭美吧。”
周明原和周明林到了生产队,正好碰上往场里挑高粱穗的周明愈,两人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小五这是能干活儿了呢?
周明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队长大爷明明去水库看你们好几次,我就不信不和你们说说我的事儿。
他欢喜道:“二哥四哥,你们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