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愈家东边有一堆石头呢,有人不乐意道:“这么一大堆石头都交上去好了,干嘛非要我们换鸡蛋,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周培基拉着脸,“逼着你换了?不换拉倒,别废话。”
单蝶琴哼了一声,“谁稀罕换,俺们家有锅!”一扭头就走了。
莫茹趴在窗口看别人换石头(其实就是石头根本不能保证都是铁矿),周培基、周明光几个人帮着数鸡蛋,周诚志、周明青等人帮着称石头。
莫茹暗笑,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换,明明自己去找几块石头说是铁矿也行啊,反正张根发他们也不认识到底是不是铁矿。
这就是权威的力量,看来周明愈在生产队说话越来越好使啦。
她喊道:“小五哥,小五哥!”
周明愈跑进来,“媳妇儿,咋啦?”
莫茹道:“张根发肯定不信这是铁矿石,咱们还得请高老师,有他说话,张根发不信也得信。”
这也是知识分子的力量,高余飞是技术员,在乡下本身就代表着权威。
周明愈寻思也是个事儿,要是自己和张根发说还得费口舌,不如直接找个说话管用的人来。
今天高余飞没在他们村,而是去了南边范木匠,他让周明青赶快去找。
恰好高余飞往回走,他在范木匠旁观了收集铁矿的过程。
没有铁矿交废铁,没有废铁交铁锅,不主动交的就强迫交。
反正每家每户必须交够数量,谁敢反抗就要挨打,为了一个锅,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高余飞虽然瞧不起没文化的,但也不是暴力爱好者,更瞧不起那些没有真本事靠着耍弄手段爬上去的。这些大队干部在他看来就是靠着欺压社员,去公社里邀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一气之下也不继续范木匠的工作,直接回来,正好碰到去找他的周明青。
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周家村有点意思,虽然张根发也不是个好人,可周家村还是有明白人不会受张根发忽悠,又能和他斗智斗勇。
他内心也有点记挂周家村收铁矿的事儿,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收的。
听了周明青说周明愈找他,立刻就驮着周明青回来。
周明愈已经在村口等他,见他回来,笑道:“高老师,我们得请你主持公道了。”
先送上一顶高帽。
高余飞道:“各村收铁矿是公社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
周明愈道:“但是高老师是技术员,知识分子,肯定比我们见多识广。我们弄了一批铁矿直接拉去炼钢就不用收我们的铁锅。”
高余飞惊讶道:“铁矿,你们有铁矿?”
怎么可能?
老农们们不知道,可高余飞是读书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进县一马平川,是纯粹的农业县,境内没有什么工业,也没有任何煤矿和铁矿,要想炼铁就得去别的地方买铁矿和煤炭,所以根本不适合炼钢铁。
但是省委地委任务下达以后,也不考虑实际情况,定的任务量远远超过当地的负荷。
这可把县委愁坏了,上半年就组织技术员四处勘探,希望能在境内发现铁矿和煤矿,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所以县委总指挥部决定在城关成立一个炼铁厂,从外地买矿石和煤炭,从全县抽掉劳动力去炼铁,而各公社也要自行组织建小高炉、凑铁矿、燃料炼铁。
周明愈真要是找到铁矿,那可是轰动全县大事!
估计钢铁总指挥部的炼铁计划都要改写。
周明愈就笑,点点头,“我去高戈庄拉瓦的时候听那边人在议论,说他们捡了一些铁矿石备着炼钢,我就记着,回来以后也捡了不少。”
上个月高戈庄作为县内炼钢试验点开始大炼钢铁,周明愈碰个瓷儿,高余飞也没法儿分辨。
高余飞一听顿时很失望,不是发现铁矿啊,而是捡来的石头,零散的铁矿石根本没用,只能在公社自己炼。
他还是道:“我去看看。”
他跟着周明愈去看了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脸有点方,虽然他不懂冶铁这些,但直觉告诉他这些大部分不是铁矿,就算有含铁量应该也不会高。
“你觉得这些能炼出铁来?”
周明愈笑道:“我觉得这些东西炼出来的不会比他们那些炼出来的差吧。”
红旗公社别说焦炭,连煤炭都没有,到时候直接用木头、柴火炼铁,能炼出来才见鬼,最后都是一些没用的铁疙瘩。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烧石头还能少浪费一些铁器。
高余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周明愈居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目光清朗既不躲闪也不害怕,心下也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