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张小泉剪刀,这时候的张小泉剪刀做工精湛,做裁缝的拥有一把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她一下子就爱上了。
痦子太太低声道:“俺们现在不用了,你要不要吧。”
要,怎么不要啊!
莫茹也发现了一点端倪,笑道:“大娘,这剪刀用的不顺手啊,是不是左撇子剪刀啊?”
那边发箍老太太听见左撇子就扭头看她俩,又看了一眼痦子老太太,“我说单桂莲,你捣什么鬼儿呢?”
痦子老太太道:“去你的,你才捣鬼呢。”她催着莫茹赶紧换鸡蛋。
莫茹看她那么着急,就给她换了,附送了一个草盒给她,把鸡蛋装进去,末了多数了几个给她。
痦子老太太很高兴,一个劲地吸着口水,“哎呀,好久没吃鸡蛋了,回家炒鸡蛋吃去咯。”
看着她急不可耐离去的背影,发箍老太太嗤了一声,“这个败家娘们儿,好好的家给败了,穷的棺材都买不起了还就是一个吃。”
她问莫茹单桂莲换的什么。
莫茹笑笑没说话。
发箍老太太哼了一声,“我知道,不就是一把破剪刀嘛,这个老馋婆子,这把剪刀当年当了好几回,现在终于给卖了。”言语中似有无数惋惜。
莫茹好奇之下问道:“大娘,那位单大娘是裁缝啊?”
发箍老太太嗤道:“她会个屁,她就会吃。”
这时候那些去问话的也都回来帮忙卖鸡蛋,人多起来,莫茹就顾不上闲聊了。
还有一些得了信儿借尿遁功夫溜出来买的。
这时候工人工资和口粮定额比机关干部、教师都高,是非常让人羡慕的工种,而且有福利房可以低价租住,生活条件相对来说要好很多。
比起乡下那些养鸡但是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个鸡蛋的农民,他们的生活自然要富裕许多。一人一月有四两油七两肉的定额,一斤肉也才七毛钱,而一个月工资差不多二三十,只要不添置大件,单纯吃喝自然是很宽裕的。
所以乡下老百姓都羡慕城里的工人,他们可以吃供应粮、商品粮,不用累死累活下地挣工分,轻轻松松上班就可以领工资。
这时候的城乡隔阂是非常大的,乡下人要想转成城镇户口,只能嫁给城里人、考大学吃公粮。
而嫁给城里人和考大学,虽然比不上登天,但也绝对不会容易就是。
从这些挤着抢着卖鸡蛋的妇女就看出来,除了那些老太太有人胳膊和裤子上有补丁,只要不到四十岁的女人穿的衣服都干干净净没有补丁,因为是夏天大部分穿着印花棉布,看起来养眼得很。
从和老太太聊天得知,他们的布票一个人一年居然有一丈半,那可是15尺呢,他们村里才三尺三!
15尺一个大人可以做一身衣服,三尺三做一件都紧吧。
像周明愈那样个子高的,做条五分裤差不多。
莫茹就说可以用布票换,“大娘嫂子,你们有多余的布票也可以和俺们换鸡蛋,俺们一年一个人就三尺三布票,全家的票都做不了两件衣裳呢。”
有个大热天也身穿列宁装的干部一样的妇女道:“我倒是有几尺闲的布票可以换给你。”她有途径每年多弄两丈布票。
另一个说自己还有几两煤油票。
煤油票也是好东西啊!
这时候煤油三毛钱一斤,但是乡下买煤油是限量的,一票不到半斤,一个生产队也就十来张票。
转眼间莫茹又换了一丈的布票,两斤煤油票。
相对来说她自然略微有些吃亏的,毕竟就算城里人也没有人会用吃食去换布票和煤油这种东西。现在粮食最重要,人人有定额,不够吃就要饿肚子,只有想尽办法去借、买粮票的,没有用粮票去换这些不能吃的。
粮票就是粮食,鸡蛋等同。
他们在城内这些多余的布票不用会过期,或者不够也会互相借,基本不会拿粮食换。
既然莫茹愿意换,那他们自然乐不得。
还有人用一些彩色线和她换鸡蛋,甚至是家里闲置的塑料铅笔盒、本子、橡皮、铅笔、钢笔尖等,还有人拿火柴、常用药。
然后莫茹还开发出来一些旧课本,家里有孩子上学用过的课本,只要不是烂的缺页她也要。
既然是他们不需要的东西,那她自然也要杀杀价的,一个新的钢笔尖也就是五分钱,一支铅笔四五分,要换个鸡蛋那就得俩加起来了。
莫茹还给柳秀娥换了一大包“洋红洋绿”,这是一种红的绿的染料,鲜艳的红绿,染了麦草编盒子蒲扇更好看。
另外还换了一面小圆镜子,应该是从什么上拆下来的,只有一片镜片,莫茹就一个鸡蛋换了,拿回去让周明愈给做个木座就好用。
对着那面小镜子照了照,莫茹差点泪目,第一次看自己看得这么清楚。
等换完,鸡蛋下去了一半多,做饭的箅子和箅梁也卖光。
……
周明愈和莫茹这一次也是沾了严打的光,城关村里常来的那些大胆儿农民,治安办的人对他们已经脸熟,老远就能认出来。而且治安办专门天天派人下去大喇叭吆喝一定要把鸡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