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让莫茹答应上识字班。
莫茹也想啊,她道:“我得回去问问。”
她得和周明愈商量一下,他俩是识字的,但是需要过明路,现在上学不现实,所以走扫盲班倒是一个路子。
她采集了菜叶子就挎着篮子回家,去新房那里找到周明愈,把陈爱月让她上识字班的事情告诉他。
周明愈笑道:“我觉得是好事。”
跟谁学不是问题,关键要有个光明正大的学习机会,这样,以后莫茹的文化就可以过明路。只要她会了,那他就不是问题,夫妻俩的文化都可以过明路。
她挽着他的胳膊,娇笑,“那你跟娘说。”上识字班可不是简单的花时间、花点钱买纸笔的事儿,是一定要跟家长商量的。
“那是当然,我说一准好使。”
晚饭时候,小夫妻俩做完饭,等张翠花等人回来,他就提了一下。
“娘,村里要办识字班,让妮儿去学两天吧,争取也能认个字看个文书啥的。”
张翠花有点纳闷:“好好的上什么识字班?”都是乡下人识字有啥用啊,又不当教书先生。
周明愈就小声道:“学几个字有点文化,等生了孩子也能教孩子啊,多好。”
张翠花笑起来:“净忽悠人,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让咱家过好日子的药,娘,你吃不?”周明愈笑。
张翠花伸手,“拿来我多吃点。”然后哈哈笑起来。
周明愈就知道这是答应了,别人说可能不成,他来说娘是肯定会答应的。
别人要跟她讲,得从为什么学,有什么好处,如何安排家务,保证不会耽误干活等等说起,那她也不一定会答应。因为上识字班还牵扯到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有没有邻里关系等等,反正都是对农家看似鸡毛蒜皮又无比重要的事儿。
而他来讲,什么也不用多说,就说他想,基本就成。
这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谁叫他娘偏心红鲤子呢,如今比从前更偏。
张够听见了去找丁兰英嘀咕,“大嫂,泥蛋儿都这么大了,不先让泥蛋儿上学,偏让个傻媳妇去上识字班,这不是傻了吗?”
真是个嘲巴!
丁兰英麻溜地给孩子喂奶,笑了笑,“听说咱们大队以后也有小学,到时候肯定能上,这会儿去乡里太远,谁送啊?”
至于识字班,晚上没事谁愿意去就去,婆婆其实也并不管的,不过是大家懒得去而已。一堆孩子呢哪里有那个心思去凑热闹?猫冬的时候去蹭煤油灯亮还差不多。
张够见大嫂似乎对莫妮儿越来越满意,感觉自己反而被孤立似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直想拉着大嫂孤立莫妮儿,不过莫妮儿好似根本不在乎,整天跟在周明愈身边乐呵呵的。周明愈也是个没正事儿的,一个大男人不上工,天天领着个媳妇儿瞎转悠,丢人!
而莫茹却欢喜着呢,听见周明愈说婆婆答应了,高兴地拉着他转圈圈,结果又被张够看到,再给她记一笔不稳重真颠仙的账。
莫茹拉着周明愈嘀咕,“以后我晚上去识字班,得去寻摸块石板拎着,再去河底下找块滑石当粉笔。”
现在也没有闲钱买纸笔。
晚饭后周明愈牵着她的手出去散步摸知了龟,走到新房那里的时候,周明愈让她等着,他跑过去掏摸一阵,捧着一堆东西过来递给她。
莫茹借着月光瞅瞅,摸了摸,发现是一块平板石头,欢喜道:“小五哥,你什么时候帮我准备的?”
周明愈让她收起来,牵着她的手,“刚来那会儿我就考虑读书的问题,恰好咱们拉了好多石头回来我看着一块薄薄的可以当小黑板就留着,明天我再去河底下给你摸几块滑石。”
第二日早上上工的时候张翠花就去找了陈爱月,给莫茹报名识字班。
陈爱月没想到她随便一忽悠那傻媳妇儿居然就肯答应识字,真是让人意外。她还寻思有可能得从大队申请一点煤油,在识字班点上煤油灯,到时候吸引一些妇女来做针线活儿顶数呢。
“二婶子可真是咱们大队的先进,让家里人来识字只有好处,有远见。”
张翠花道:“你也不用忽悠我,上面的政策我们家没有不拥护的,只要是正经的我们二话不说照办,哪一次也没落后过。”言下之意那个张根发要是乱搞,那我们也不可能傻子一样听他摆布。
陈爱月假装不懂,只一个劲地恭维张翠花。
一得了张翠花的准信儿,陈爱月立刻去大队里拿了那个铁皮喇叭,满村里开始吆喝宣传,“社员同志们,咱们周家庄大队识字班成立了,希望队员同志们要踊跃报名,读书识字是我们农民的光荣义务。”
吆喝了一圈她就去家里找莫茹,听泥蛋儿说莫妮儿去拿虫子,她就去北边棉花地里找人。
莫茹拿了虫子采了菜叶子,还去捡一些石头,等十点多日头**辣的时候回去新房那里,恰好遇到兴冲冲的陈爱月。
“莫妮儿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识字班的一员。”陈爱月白/皙丰腴的脸庞洋溢着微笑。
莫茹笑了笑,“陈主任,我有大名,叫莫茹。”
不读书无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