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根发和张金焕父子俩冲了进来,哭着喊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放火!谁他娘的放火烧试验田,这是要自绝于党自绝于……”
周诚志吼道:“滚你娘的,我看你是要自绝生路!”他喊着让村民们赶紧拿工具去救火,满村男女老少都吆喝着往后面冲,谁也没理睬张根发。
张根发还在那里蹦跶,结果天黑大家看不清,有人扛着铁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闷了他一铁锨,疼得他惨叫一声就趴在地上了。
“爹,爹!”张金焕赶紧搀扶他。
张根发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脑门起了个大包,脑子里嗡嗡的,他也顾不得,“快,快去救火。”
不只是周家庄的,后头草泊儿的,将军庙子的村民们都出动了。
在周诚志几个老头的指挥下,村民们拿铁锨的掘地截断起火点,拿水筲的去附近河里挑水,挑不动的就接力递水,男女老少齐下手……
这时候谁也顾不得干活多少,工分多少了,这火儿要是烧厉害了,都可能直接刮到人家村里去!
……
附近上千村民们齐心协力,最后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把火扑灭。
说是扑灭的,其实就是放弃了连成片的麦地,沿着道路设置防火点,把大火给截断才成功的。
看着那两百多亩麦田被烧成灰,很多人心疼得直喊娘。
……
灭了火,村民们却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个个变成了包黑炭,有的头发都烫成了卷发。
这时候天也亮起来,周明愈兄弟几个带人去检查余烬,免得死灰复燃。
四个生产队长带了人清点损失,三队四队损失惨重。原本产量就差,这一下子烧一半多,这还不止,因为他们的地在西北边,那里有一片洼地,不是涝就是旱,所以种了高粱。现在那一片几十亩高粱也被烤死大半。
试验田当然渣都不剩!
这时候真是排排坐,比谁惨。
二队损失不大,被烧的是接壤的一块,麦子已经收完,连麦穗都被孩子老人捡干净,只烧了点麦茬根,就当烧荒了。
一队倒霉,被连累烧了四亩麦子,烤死两亩地瓜,一亩谷子。
现在那些队员们一个个心有余悸,纷纷说:“幸亏咱们收得快,要不可都被烧光了。”
“赶紧把剩下的也收完,可别再出个幺蛾子给祸害了。”
……
张根发还在跳脚,“一定要严查严惩,到底是那些坏分子对革命心怀怨念,居然要烧掉我们的高产试验田!”
周诚志冷冷道:“大队长你先别跳脚,俺们白天忙农活,累得要死要活回家倒头就睡,倒是你们除四害小分队,白天不睡晚上敲打,很多人看见你们举着火把冲进麦地里,这火儿是谁放的还用查吗?”
要搁以前他就算生气也不会直接说谁放火,想也是有人不小心导致起火,但是现在实在是气狠了。
张根发还想说什么,张金焕暗中扯他,提醒:“爹,这个不重要,领导们要来视察可怎么办?”
张根发猛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办?
原本是要让领导来视察的,现在可好都烧光了。
谁来负责?
怎么解决?
那边老百姓们都抱怨、吵吵着,埋怨那些除四害小分队没脑子,居然弄起火来。这时候不小心就是要人命的,把粮食都烧了吃什么?尤其是一队被烧了麦子和别的粮食,就不肯罢休。
吴美英几个喊着,“谁点起来的火,赶紧站出来!”
“就是,不要以为不承认就没事儿了,好几百亩地给烧了,怎么能这么算了?”
张金乐冲出来喊道:“你们不要污蔑除四害司令部,麦收是重要,除四害依然重要,要不是我们除四害,你们哪里……”
“滚蛋!不是你们这些混蛋点了火,也不能烧了粮食!”
老农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竟然被他们一把火给烧了,这简直是挖人祖坟的深仇大恨。
除四害小分队的人喊道:“谁说是我们干的?你看见了?我们……”
“不是你们还有旁人?我们累得要死谁还有空点着火把跑地里去,不就是你们,成群结队的耗子一样膈应人。”
三队四队的大人们反而都拉着脸,一言不发,谁都清楚不小心引起火的肯定是除四害小分队,那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小分队里跟着抓老奸儿,起火肯定也有责任。
他们想着反正除四害有工分,就不靠这点粮食了,两百亩麦子好说也就是三万斤麦子,人家那些亩产三千斤的十亩地就有了。他们有工分就好,管他烧不烧的呢。
队员们揪着张金乐赵喜东几个打老奸儿引火烧掉麦子不放,一定要送去镇上要个说法。而张金乐几个自然不承认,他们已经商量好咬死不认,谁也不能说是他们点的。
张金焕混淆视听,“我们除四害,也是为了全民全党的事业,是为了我们村。我们要是不除四害,咱们村完不成任务,都是有人拖后腿。”
“放屁,以前你这么说我们还觉得对,现在你放屁,人家周明愈那一瓦缸苍蝇蚊子还不够你们数的?”
村民们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