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槿之这么一呵斥,孙柳柳顿时愣住了,孙远眼看不妙,慌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殿下,殿下,求殿下看在老臣对大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饶过小女这回罢。”
许是真的怕了,孙远脸上再无之前的傲然之气,神情似乎瞬间老了十岁。
楚槿之平静地看着孙远,众人便看着楚槿之。
谁都知道,此刻是要下决定的时候了。
这是太子殿下册封后,做的第一件事,虽是小事,亦是大事。
做得过了,只怕有人说她暴戾,日后只有表面诚服,内心反抗或疏离都不算好事;
若是轻描淡写的就让此事这么过去,怕是又要落下一个不果断无手段的印象。
不管怎么样,都应了那一句话:进退维谷。
青酒半靠在楚澜怀里,勾着唇角看着楚槿之。
她也有些好奇,她会用什么法子破局。
眼下这场面,最好的办法便是借力打力。
方才她已经输了一次,若是这回再扳不回来,怕是日后找补的工作就多了。
楚槿之目光在这对父女之间扫来扫去,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另一对父女,“陈大人,此事你们是苦主之一,不知二位希望如何解决?”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里微微错愕,而楚乘风深邃的眸子则多了几分认同。
这种时候,是断不可以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
让旁人说道几句,并不是推三阻四不做事,而是要让自己想下的决定,想做的事情,变得更加的有理有据,无人挑剔。
“微臣……”陈大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突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时间有些激动。
他是真的心疼女儿。
他乃寒门子弟,亦是新科榜眼。当年高中后,不少达官显贵想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他为妻。
可他只想要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他想的是好不容易光宗耀祖,日后定不会再让妻子跟着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却不曾想,在生下女儿后,妻子突然病倒,之后便是每况愈下,他散尽家财求得保命之药,也没能够让她撑过女儿三岁的生辰……
自那以后,府里便只有他和三岁的女儿相依为命,为担心旁人欺负幼女,他便再未续弦。
好在这么多年,他勤勉上进,终于从地方回到上京城,担任礼部侍郎一职,女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可爱,颇有妻子当年模样。
只如今……
一想到这儿,陈大人不由悲从中来,“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陛下,太子殿下!微臣人微言轻,命比狗贱,平素只知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之事,不敢揣度上司心意。故而孙小姐所言,微臣只当作笑谈。”
听到这句话,众臣不由得纷纷在心里暗暗点头。
心想这陈大人倒是个明事理的。
那孙家小姐出言无状,说出那样的话许不是空穴来风,事后陛下或许会派人查探,可到底若想今日就在这大殿上将此事解决,怕是有些天方夜谭。
毕竟,如今的大徽,向来讲究礼法。
若无证据,只三言两语又如何能够定罪?
就在他们内心感慨之时,便听到陈大人又开口了。
“但,微臣在礼部任职,深知为人需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孙小姐打了小女,微臣自不可能让小女动手打回去的,想来……”说道这儿,陈大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孙远。
孙远被这么一看,顿时心里打了个突。
他手下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区区一个侍郎自然不会轻易放在眼里。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要完……
“想来,孙大人也不会舍得的。”嗤笑一声,陈大人摇了摇头。
孙远悬着的心一惊,这才慢慢放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看来自己这个下属还是明事理的,既然如此,那后续倒也不是不能提拔……
“可你我都知,子不教,父之过。不如便应了这句话罢,可否孙大人代孙小姐受罚?”看着孙远嘴角的暗笑,陈大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孙远:“你说什么?!!”
“下官恳请,孙大人代女受过。”陈大人面不改色。
大殿:“……”
在一旁看戏的青酒眼睛都亮了,要不是自己现在还装着,只怕都要为这一幕鼓掌了。
万万没想到吧,这个陈大人竟然也是个腹黑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不能够欺负老实人哪,毕竟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虽然知道陈大人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但楚槿之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可要说他不合理……
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合理。
毕竟,人家孙远自己也说了,是他约束不够,而恰恰又偏偏是子不教父子过,所以这事情说起来便是合情合理。
可真要让他这一巴掌落下去,孙远这个礼部尚书的面子,可就真的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了。
别说这朝堂待不住,怕是上京城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试问,礼部尚书被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