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驶出上京城的那一刻,憋了一路的人儿终于忍不住了。
“春来叔叔,我们为什么要连夜出城?这是要去哪里呀?爹爹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他为什么不让我和哥哥开口说话?还有娘亲,她怎么睡得比上一次还要久?他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呀?”一口气连问了六个问题,楚安乐蹙着小柳叶眉,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一旁的楚晏清虽然没有如她这般开口,但那灼灼的目光,也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他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慕容春来看着那两双充满了求知欲望的眼睛,竟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安乐,你爹爹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要问吗?”慕容春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爹爹说的是在出上京城前不准问,可是我们都已经出了城门了,可以问了。”楚安乐摇了摇头,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
慕容春来嘴角苦笑一窒,瞬间又浓稠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六个问题,安乐想先知道哪个?”
“那就,先告诉我娘亲什么时候会醒吧。”楚安乐滚了滚眼珠子,期待地看向慕容春来。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慕容春来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盖在章青酒身上滑落到了肩膀下的斗篷往上拉了几寸,你看看你生的这两个娃娃,一上来就让我无法回答。
“这个问题,还是最后问吧。”慕容春来抬起头来,却不敢看两个孩子。
他想,这么多的问题,或许问道最后,小丫头就会忘记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安乐却像是猜到了慕容春来会这样回答似的:“为什么最后问呢?是因为春来叔叔回答不出来吗?”
慕容春来身体一僵,嘴巴里顿时泛起一股苦涩。
只见他嘴唇抿了又抿,最后闷闷地点了点头,“嗯。”
他教导两个孩子“君子者,当以诚以信”,若他说谎,便再也做不到“名正言顺”。
所以当避无可避时,他只有回答。
何况楚安乐这样问,便代表她心中隐隐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不过,孩子尚小,仍要寄托。
想到这儿,慕容春来又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如若睡着了的女子。
马车摇晃,车里的烛光也跟着微微晃动,时明时暗的光影落在章青酒的脸上,映着她苍白的脸色,让人看得心中发涩。
慕容春来几乎是逃一般的,别开了眸子。
所以青酒,我也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不过……
捏了捏手指,慕容春来抬起眸子:“虽然我给不了你们答案,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娘亲,她一定一定,会醒过来。”
楚安乐和楚晏清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琴先爷爷。”这一次,慕容春来倒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楚澜让他带他们回巫族,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做到。
“哦!”楚安乐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最让人害怕的问题已经过去,慕容春来轻松了几分:“你第三个问题呢?”
“爹爹干嘛不一起?”
慕容春来眸子闪了闪,“你们爹爹,他要保护你们娘亲。”
“他都不在娘亲身边,怎么保护?”楚安乐摇头,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娘亲让晏清保护我的时候,都会说让他不要离我太远,要好好看着。”
慕容春来愣了一下,饶是现在,对于楚安乐这脑回路也不禁哭笑不得,可笑过之后,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安乐。”摸了摸楚安乐的小脑袋,慕容春来的神色变得正色起来,“你要记得,不是陪在身边,就叫保护;也不是所有的保护,都必须在身边,你们的爹爹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你们的娘亲,他……很爱她。”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慕容春来突然发现自己心里,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愤懑与嫉妒。
“保护不一定就要陪伴是吗?”楚安乐郑重其事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那我明白了。”
慕容春来不由得嗤笑,反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楚安乐的人小鬼大,总是时不时地触动他脑海里那些弥足珍贵地,却又不敢触碰的回忆。
“不告诉你。”楚安乐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时,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阵响动,紧接着行驶平稳的马车竟是被逼停了。
“怎么回事?”慕容春来眉头一挑,眸子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是,是一个孩子,突然倒在了路上。”外面传来车夫惊疑不定的声音。
这天黑路滑的,他差点儿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孩子,这个时候?
慕容春来眯了眯眸子:“走。”
“是……”
“春来叔叔,我们去看看罢。”楚安乐一把拉住慕容春来的袖子,“娘亲睡觉前一日,还教了我和晏清,为君者,不得见不平而不视,听不平而不闻,需爱惜弱小,怜悯孤寡。”
“你娘教你们的?”慕容春来心脏一抽,深深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