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晓,月浅藏,风雪摇晃,树梢作响。
看了看渐渐熹微的天色,又扫了一眼已经酩酊大醉的慕容春来,旋灵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带来的酒不算烈,慕容春来的酒量也绝对不会差,一壶便醉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只是有的人是醉在温柔乡,有的人醉在断肠涯。
方知人生世事无常,恐大梦一场。
醉了也好。
将手中的酒壶往树下一抛,旋灵飞身而起,直驱里屋,察觉到那股阻碍自己前进的力量后,忍不住轻轻一哼。
眼看着袖袍裹着劲风隐约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若是这一招出手只怕樯倾门毁,好在最后一刻,房门从里打开。
看着那条迈出来的腿,旋灵眉头一挑,抬了抬下巴,“完事了?腰不酸?腿不软?”
楚澜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身体微微一侧,将里面的人让了出来。
旋灵原本还准备继续打趣,却在看到章青酒的刹那收了声,轻轻咳嗽一声后,别开了眸子,“真有你们的。”
一听他说的便知道他话中话是什么意思,章青酒脸色微微一红,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那道被安置靠在墙上的身体时猛地一怔。
“他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上前,却在迈出步子的刹那,被人一把拉住。
旋灵见怪不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喝醉了呗,准你们在屋里恩爱缠绵,不准他黯然神伤借酒消愁啊?”
“旋灵。”楚澜眉头微蹙,语气带了几分警告。
旋灵轻轻一哼,并不理会他,转头看向章青酒,“他喝醉了也好,赶紧趁着这个时机走吧,免得又让人家依依不舍肝肠寸断。”
说完,便率先飞身而起,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院子里,像是一刻都不愿意再多待。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扯了一下紧握自己的手指。
楚澜垂眸,“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孩子?”章青酒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澜似乎怔了一下,接着缓缓摇头,“不去了。”
顿了一下,又道,“昨天夜里,我看到了,阿酒可想去看看他们?”
章青酒重新抬起头,看着楚澜的眸子,“不去。”
她怕看了后,舍不得。
“那走吧。”楚澜点头,握紧了章青酒的手。
比起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阿酒这个母亲做得比他好过太多,只期盼这半年的时光,能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母亲对他们的爱。
至于他这个父亲……
楚澜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指却突然被章青酒捏了一下,转头望去,便对上了那双清明的眸子。
“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大英雄。”章青酒看着楚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有的情绪,并不需要说出来,只消一个眼神,那心思便如同自然而然汇入江海的溪流一般,流淌至另一个人的心底。
几道身影的离开,在宁静的清晨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地面上的几道脚印也很快被漫天的飞雪所掩盖。
没有一丝痕迹,好像人没有走,又似乎本就没有人来。
只是那道被寂常说着“醉倒了”的身影,却在院子恢复平静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望着他们离开的放心,慕容春来眼神里带了一丝轻嘲,那是对自己的嘲弄,但很快,这抹神色便随风而逝。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在她打算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多少在她心目中是有了一席之地。
哪怕这一席之地,比起另一个男人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人,从未得到又说什么遗憾?
慕容春来轻笑一声,拍了拍衣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蒹葭院,转身朝客房走去。
他知道,这一次,蒹葭院是真的再也不需要他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变成一片雪花,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地随她而去。
而不必望着她离去,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但到底,他没有这样的本事。
好在,卫府还有人需要他。
想到楚安乐和楚晏清,慕容春来的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赶紧想到用什么法子,去安慰两个不见了母亲的小糯米团子,才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上京城城外,旋灵刚刚落地,章青酒和楚澜也紧随其后。
旋灵转头一看,挑了挑眉头,“来得挺快。”
“走罢。”楚澜扫了他一眼,正色道,说罢便拉着章青酒继续朝前面走去。
看到旋灵猛然顿住,一脸吃瘪的模样,章青酒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刚刚若是他们接了旋灵的话,才怕是无休无止。
旋灵憋红了脸,气得飞身跟上,左右看着这对“臭味相投”的夫妻,到底还是决定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用他们人族的话来说,也算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了。
于是乎,旋灵抬高了下巴,义正辞严道:“昨日个可是除夕,都说团团圆圆,你们两个倒好,一个不出现便罢,另一个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就不怕你们走了后一团乱?这也就算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