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安宁的太子府里,从半个月前开始,便透着前所未有的喜庆。
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窗花,便是连门口那两头威严端庄的石狮子,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绸花。
更不要说里面的小厮侍女,一个个穿着新衣裳,脸上的笑容带着期待,带着开怀。
一切,只等这府中的主人,将他心爱的女子,迎娶过门。
随着一声”吉时到,迎太子妃——”的声音响起,两道如长龙般的队伍同时出发。
太子大婚,乃是国之喜事,更别说要迎娶的是早已经成为女中豪杰,上京城人人敬仰的小章大人。
今日场面的热闹,比半个月前归来的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街小巷皆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前来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管现场多么拥挤,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呼声多么高亢,所有的人都在保持理智,甚至不用士兵们特意维持秩序。
连孩童,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有一个发出啼哭声。
所有的人,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中间的道路除了撒上的鲜花,干干净净,
在一众翘首以盼中,首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从太子府的队伍。
曾经有诗云: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
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
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
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
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而今日的场面,更是恢弘大气。
只见从太子府迤逦而来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
为首之人,身着身着暗红色金丝四爪飞龙服,头戴双龙戏珠金玉冠,面如白玉,眸若星辰,高头大马之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他身后,是一顶红绸编织,四周饰以龙凤呈祥图案金丝绦的八抬华贵大轿。
此刻轿子尚空,但上京城谁都知道,能够有资格登上这顶轿子的,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随着太子府出来的迎亲队伍行至玄武路,朝卫府所在的方向出发时,朱雀门的队伍也开始出发。
楚询骑着黑色大马站在朱雀路与玄武路的交汇之处,看着那不远处,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莫名的有些伤怀。
他看着自己这个侄儿一路走来,因为比不得那些有母族支持的皇子,故而他也对楚澜格外的关注和照顾。
让他欣慰又庆幸的是,楚澜从始至终都从未让任何人失望。
品行端正但不只知刚直,经韬纬略但不玩弄权术,风度翩翩但不流连风尘,实属是他大徽最芝兰玉树的少年。
他们楚家,都该感谢小酒儿。
因为她的到来,这一切才变得不同。
当年抿着唇,站在他父皇母后身边,年纪轻轻便似乎对一切都冷眼旁观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也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澜儿,恭喜。”楚询将胯下的马并入楚澜身旁,眼神里的慈爱一览无余。
“多谢靖皇叔。”楚澜回之以礼。
见到身边的新郎官今日再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心绪,将欢喜二字挂在了脸上,楚询哈哈一笑,“走罢,皇叔陪你去接小酒儿。”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象征了求取之人的身份尊贵,亦象征了夫家对其的重视。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那一幕更是成了今日上京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想要永远留在心底里的画面。
大徽的规矩乃成亲之日夫家派兄弟叔伯长辈前往女方家迎新娘即可,新郎官只需在府中静待新娘的到来后完成新婚之礼,便算礼成。
但在民间,却还有一个不成文但却约定俗成的做法——
俗话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又有言: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古往今来,女子之地位似乎都比男子要低上一截。
但是,倘若新郎愿意以平等地位对待自己新婚之妻,便会骑上高头大马,亲自前往女方家中迎娶。
太子楚澜之做法,便告诉了所有的大徽百姓,他待自己的太子妃,绝无轻视,夫妇一体。
在离卫府尚有三十丈之遥时,楚澜突然拉了缰绳,停下了马。
“澜儿?”楚询皱眉。
楚询尚且不知楚澜何意,更别说那跟着队伍前行的百姓。
一见楚澜停下,也立马停了下来,眼里却多了几分清晰可见的疑惑。
但即便如此,现场依旧保持一片安宁祥和。
将所有的疑惑尽收眼底,楚澜清脆的声音在响起,“靖皇叔,我记得若新郎从新娘门前十丈之地下马,步行前往迎娶……”
“澜儿,你确定要此刻……”楚询眸子一眯。
二人谈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身边的百姓清楚地听到了楚澜的询问。
随着“太子殿下欲行三十丈之地,步行迎娶太子妃”这句话在人群中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百姓们终于忍不住欢呼鼓掌起来。
“太子殿下好样的!”
“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