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营帐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躺在床榻上手执书卷的楚澜赶忙将手中的东西往枕头下一塞,扯过被子盖好自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章青酒正准备推开帘子进去,却在听到这咳嗽声后,停下了手。
想起狗男人一副病殃殃,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原本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千般构思要如何应对,却在此刻溃不成军。
可都到了这儿,不能够再退回去吧?
调整了一下呼吸,章青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猛地推开了帘子。
躺在床上的男人是背对着门口的,听到动静后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事情都说了吧?太子妃待你们好,切记今后万不可再犯。
”
章青酒步子猛地一顿,这语气这话风,楚澜以为来的是风止?
在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后,楚澜似乎明白了什么,躺着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想转身却又像是在害怕什么,“是……阿酒吗?”
听到这道三分试探,三分期盼,三分欣喜还夹杂着一分忐忑不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章青酒深吸一口气,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曾几何时,尊贵骄傲如楚澜,哪会如这般小心翼翼。
“阿酒!”床榻上的人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明显变得激动起来,扭过头后便迫不及待地就要转身,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充满了欢喜。
看到他的动作,章青酒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情理之中的章青酒并没有看到,那双欢喜的眸子里藏了几分窃喜与不安,以及在在她快步走来时的担忧。
直到门口的人儿稳步落到床榻旁,楚澜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抬起眸子,“阿酒这是愿意见我了吗?
”
看着眼前这张曾经冰冷禁欲,高岭之花,但如今却带着渴求又可怜兮兮的脸,章青酒呼吸一窒,酝酿好的措辞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最后只能够顺着楚澜的话点了点头,“我不是都来了吗?”
其实在得知楚澜发热生病时,心里就已经急不可耐了,但到底还是有些难受,以至于现下这几个字虽说出来了,可语气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听到章青酒这么说,楚澜心中顿时一紧,忙不迭的道:“阿酒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在章青酒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法子奏效了,卫图南如今只怕正在营帐里抓耳挠腮。
不过这样也好,该让卫图南知晓,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便是舅舅又如何,居然想出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他的阿酒着急上火的事情,就得让他明白,何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势而为。
他卫图南精读兵法,不会不知道,用兵者,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但楚澜还有些庆幸,自家的阿酒如今怀有身孕无法推衍,否则她要是知道自己被“双重算计”了,这才是真正大事不妙。
可看到心上人这般难受的模样,楚澜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放心吧,卫将军是你舅舅,我不会怪他的。”
章青酒猛地愣住,原本正想着自己该如何与楚澜说此事,却不想居然被他先说了。
虽说已经猜到狗男人肯定知道此事的真相,可被人这么直白的戳穿,她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喵的……这都算是什么事情啊。怎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难不成是蓬莱那个鬼地方风水不好,回来就沾霉运?
楚澜见章青酒怔住,便继续安慰道:“再说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们和好,而且有军医在呢,我无碍的。”
章青酒顿时更内疚了,咬了咬牙,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就知道你最最好了。”
算了,台阶都给到这儿了,该下就下了吧。
而听到这句话,楚澜心里猛地一惊,聪明如他,哪里不明白自己刚刚这番话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已经取得了原谅?
楚澜本意是想着自己主动说道此事不至于让章青酒为难,若非她是真的一门心思想着自己,以为他受了委屈,就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
一时间,楚澜想起自己最初打的主意后,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可再让他自己暴露,这后果……
摸了摸鼻子,楚澜决定将错就错。
这世上,也不是事事都要分得清明,尤其情之一字,他与她走来,若真分得明白明了,又怎么能有今日?
只是他楚澜,何其有幸,得妻如此。
微微一笑,楚澜拉住了章青酒的手,“明明是我的阿酒,最体贴大度。”
原本便是一场闹剧,到了如今也该是落幕的时候。
想到自己当初出来时和那蓬莱老祖说的话,章青酒幽幽一叹,定定地看了楚澜一眼,“所以我身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楚澜瞳孔一缩,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章青酒皱了皱眉头。
居然忘了问鸿鸿,他到底和楚澜说了多少。
“没有。”楚澜垂了垂眸子,又抬起头,眼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