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里的歌舞直至夜半方休,一个个将士或酩酊大醉地被人抬回营帐,或是笑意盎然地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漫天的喜悦之中。
唯有那远处的一角,自成世界,显得格外的落寞。
卫图南拍了拍手,拂开因风吹落在衣袖上的细沙,转头道,“人都散场了,咱们也该回去歇着了吧?”
这丫头,除了刚刚问自己的那几句,之后便一直不动声色,偏偏她脸上又是带着笑容的,让他莫名的觉得瘆得慌。
“嗯。”章青酒点头,“鸿鸿你先去。”
“你呢?”卫图南皱了皱眉头,“你要干嘛?”
“再看一会儿星星月亮。”章青酒微微一笑,“在蓬莱可看不到这样的情景,难得。”
“那我陪你。”卫图南又重新坐了下来,“我也……”
“那还是睡觉吧。”不等他说完,前一秒还说要看星星的人,大刀阔斧地站了起来,转身朝里面走去,走得那叫一个毫不留恋。
卫图南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口气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得,失恋的女子,惹不起。
行,自己的外甥女,得宠着。
随着章青酒二人各自回去,章青酒帘子被人从外面落下。
这些守卫虽说软禁着里面的人,但也十分客气,除了不让他们离开范围圈,别的事情响应得极为迅速。
夜静更阑,章青酒的门口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阴影里出现。
守卫们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拿人,却见那道身影从怀里掏出一枚暗金色的腰牌。
守卫定眼一看,当即就要下跪,却被来人挥手阻止。
待得守卫退至一旁,来人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进了营帐。
“咳咳……”轻轻咳嗽一声,惊动了悄无声息的夜。
章青酒笑盈盈地看着站在烛光下,戴着宽大兜帽,一脸纠结望着自己的人,“辛苦你啦,果然是姑奶奶的好侄孙,没白疼你。”
“你……”风止原本心里正惴惴不安,被她这么一说,瞬间不上不下起来,“你叫我来做什么?”
“你都知道我叫了你过来,而且自己还过来了,怎么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章青酒低低一笑,扯了扯他身上的斗篷。
风止皱了皱眉头,他很想说自己不知道,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偏生这句话就是说不出来。
或者说,在他想方设法拿到太子殿下的令牌时,他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更早一些。
早到,在看到她笑着朝自己使眼色,让他晚上过来的那一刻。ωωw.cascoo.net
“但是殿下营帐旁都有人在把守。”风止道。
章青酒笑了笑,“没事,你刚刚不也过来了吗。”
风止眉头一挑,“那是因为我有令牌……”
话说到一半,风止猛地顿住,看着眼前直勾勾望着他的女子,嘴角抽了抽,“你不会是让我把令牌也给你吧?”
章青酒笑得越发的灿烂了。
风止:“……”
在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穿好,风止咬了咬牙,在她伸出手来的那一刻,还是把令牌送了过去,“说好了,你就过去看上一眼,天亮前得回来。”
章青酒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我以为你会说,让我看一眼就回来。”
风止嘴角动了动,没有搭话。
待得章青酒拿过令牌戴好兜帽准备踏出营帐的那一刻,风止突然猛地上前两步,“你不要太难过了,也别怪殿下,他就是突然撞坏了脑子而已。”
章青酒嘴角抽了抽,“我知道。”
“还有……太子妃的蒹葭院,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有让人打扫。”这句话风止说的极为小声,但落在章青酒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明显。
抬起来的步子微微一顿,章青酒眼里多了丝丝动容。
这一回,她没有再调侃,也没有再调笑,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
风止怔了一下,别过了眸子,趁着烛光的阴影擦了擦眼角,“你快走吧,别被发现。”
黑色的身影从里出来是,外面的人果然没有再细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太子营帐,也在递出腰牌的那一刻,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放行。
太子的营帐很安静,宽大的床榻摆在中间,垂下的帷幔挡住了里面身影。
但是章青酒知道,楚澜就在里面。
她看着他被那些将士们送进去的。
狗男人,还真的就着那些舞女的手喝了酒,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章青酒就要上前,突然床榻上的人翻身坐起,“谁?”
章青酒身子顿时如坠冰窖,下意识地将自己藏在了门口的阴影里,但在下一刻,却又觉得好笑。
她这是在干什么?本来就是过来试探楚澜的,何必躲躲藏藏?
床榻上的楚澜透着轻纱帷幔,锐利的眸子扫过整个营帐,在章青酒落脚之处微微凝了凝,便不准痕迹地移开。
就在章青酒准备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