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那张神色平静的脸上一点一点地往下移,章青酒眼神越发地深邃。
和他的性子一样,楚澜的穿着向来端方周正,便是她在太子府晃荡这么久,也鲜少见到他有不合时宜的时候。
但是此刻,眼前之人却只着了一件素白色的里衣,和那回在祈福宫自己闯进他的别院时一样,只是今日的这件,袖口上并不是淡金色飞鹤祥云图纹,而是一朵素色半开的兰花。
依旧是交叉的领口,衣裳裸露出来的地方,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虽是刚刚入夜,但房里已添了灯,楚澜本就肤色极白,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是有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只是这份美感,配上他胳膊上和肩膀上的伤,却显得格外的扎眼。
房间里的寂静持续得并不久,但却让风止觉得过了千万年,直到楚澜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下去罢。”
风止和木青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汤药放在桌上后,垂着头退出了书房。
“咔”的一声,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房里再度恢复沉静,章青酒挑了挑眉头,等着上方的人开口。
“不是让你回去吗?”楚澜垂了垂眸子,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平静道:“今日难道又早与你母亲说好了?”
“没说好又如何?”章青酒呼吸一窒,上前一步:“昨夜不是也没有回去?”
狗男人,才一天不见,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难道不知道为了保住他这条命,她花了多少功夫吗?她这么拼死拼活是为了谁呀?
他倒好,她才不过昏睡了一天,他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要是她再不醒,是不是他就要丢半条命?到时候不还是要她来救?
现在居然还想瞒着她,还想让风止把自己气走?
楚澜嘴角抿了抿,“昨夜本宫修书给了你母亲,今日不曾……”
章青酒轻哼了一声,不等楚澜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劳烦太子殿下,再帮微臣修书一封。”
听着这明显带着火气的话,楚澜皱了皱眉头,目光投向一旁的桌子,“你先将药喝了罢。”
“微臣很好,不
。劳太子殿下记挂。”章青酒磨了磨后槽牙,端起桌上的药走向楚澜,“哐”的一声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反而是太子殿下受伤不轻。”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楚澜眯了眯眸子,“你莫要闹,先把药喝了。”
原本肚子里正憋着一肚子火的章青酒,听到这句话后,心不知为何突然抽了一下,原本到了嘴边的反驳就这样变了味,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是不是我喝了这碗药,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在意的是这个。
她很懊恼,自从换命阵破除,天煞之气越来越弱,真龙之气得到修补后,别说推衍楚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便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渐渐算不出来了。
可是这个人身边有风止,火舞这些人在,到底是谁,伤了他?
直觉告诉她此事不对,但是她不敢细想。
楚澜似也没有想到章青酒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么一句话,眼神变了又变,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章青酒伸手端碗,药到嘴边的时候,又顿住了,“你别想骗我,骗我可是会遭报应的。”ωωw.cascoo.net
楚澜眉头一挑,嘴角处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好。”
这么精神,看来是真没事了。
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下,章青酒“啪”的一声将碗放在了桌上,“怎么样,该告诉我了吧?”
楚澜眸子眯了眯,嘴角动了动。
章青酒看着他的模样,正准备坐下来等着他开口,却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对,怎么又这么晕?
直到再度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章青酒才回过神来,自己居然中招了。
深吸一口气,章青酒磨了磨后槽牙:“楚澜,你个狗……”
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看着怀里呼吸平稳的人,楚澜脸色的惊慌缓缓退去,接着弯了弯唇角,最后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门口处,风止并没有离开,当听到里面传来楚澜的呼唤时,立马推门进去。
“噗通”一声跪下,“殿下,是属下自作主张,在小章大人的药里下了一点蒙汗药,殿下放心,上官阙说了,这个药不会
。伤害小章大人的。”
“起来罢。”楚澜拥着怀里纤细的人儿,眸子里闪过一抹柔色。
“殿下,你身上有伤,属下来吧?”看着楚澜要将章青酒抱起来,风止立马冲上前去。
“不必。”楚澜平静地摇了摇头,“你下去罢。”
将怀里的人儿放在书房里休息的榻上,楚澜眯了眯眸子,脸上多了一丝复杂。
方才她的步步紧逼,让他第一次明白了何为方寸大乱。
假若没有风止多做的那一步,他或许真就只能落荒而逃。
章青酒再次睁眼,已是天亮。
看着那站在床头,一脸讪笑的风止,章青酒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翻了个白眼:“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