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迎春说话竟这般不留情面,一时间脸色便有些放下来,低了头捏着手上的佛珠不语,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贾母看向迎春道:“到底是什么事?”
迎春上前道:“回老太太,邢德全烂赌成性,花光了老爷给他的银子,还想着到我们府上打秋风,孙女想着这样烂赌的人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也早晚要败光,于是便让门房把他拦在外头。”迎春说完看向王夫人道:“婶婶菩萨心肠,可切莫被他三言两语给哄骗了。”
王夫人眼皮跳了两跳,最后扯出一张笑脸道:“二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这本是好事,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只看一面,大老爷要是知道了这事恐怕二姑娘少不得要被责骂。”王夫人说完,嘴角一扯,对着贾母道:“给老太太贺喜了,大老爷恐怕不久就要有喜事了。”
“国孝在身,哪里来的喜事。”贾母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则低了头带着点委屈道:“前几日媳妇去绸缎铺里看今年新出的料子,偶然听了一耳朵,说是咱们府里在后街那租了一间屋子住了个貌美标致的姑娘。”王夫人说着偷偷看了眼迎春,接着又对着贾母道:“媳妇自然不信,可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那姑娘三天两头的拿了绣活放在绸缎铺里寄卖,说是姓邢。”
“外人说的闲话你也信!”贾母看了眼王夫人转而对迎春道:“到底是邢家人,三天两头的堵在门口也不好看,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
“媳妇错了。”王夫人低了头一脸委屈,贾母看了看便让鸳鸯从自己私库拿了两匹上好的素锦给她。
接着又让鸳鸯去把贾赦叫了过来,贾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等他过来时贾母都睡午觉了。贾赦在前厅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正要抬腿走才见着鸳鸯过来道:“老太太醒了,请大老爷进屋说话。”
贾赦一进里屋便见着贾母一脸不耐的靠在床栏上,见了贾赦便道:“太上皇死了才多久,你竟然在外头养了外室,你这是嫌我活的太长要气死我啊!”
贾赦压根不知道迎春接济邢家母女的事,被贾母这一骂,满脑子官司,只一味低着头不说话,贾母见他不说,自以为贾赦默认此时,于是指着贾赦一阵的训斥,贾赦这些年被贾母骂的都习惯了,素来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不过今儿这话里话外的又是外室又是国孝之类,贾赦乘着贾母骂累了才敢上前悄悄道:“目前,儿子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贾母被贾赦这一问,当即翻了个白眼,鸳鸯端了茶杯上来,贾母喝了一大口,平复了下心情道:“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敢说你没在后街那置办外室,那外室还是邢德全的女儿叫邢蚰烟的。”
贾赦一张脸顿时便涨的通红,陡然抬头冲着贾母道:“母亲,儿子压根都不认识那邢蚰烟,更没置办外室。”贾赦生怕贾母不信,直接道:“儿子这人母亲是知道,要是喜欢什么姑娘直接买回家便是,怎么会置办在外头。”贾赦生怕贾母不信,又接着道:“儿子厌烦透了邢家人,怎么会看上邢家的丫头。”说着贾赦一脸不屑。
贾母看着贾赦,见他并不像再说假话的样子,只是之前王夫人说的那般真,因此当便叫了林之孝家的过来,顺便又把迎春探春也叫了过来。
迎春本就想挑个机会给贾母解释,却不想还没等自己说,贾母身边的婆子过来传话了。
这不迎春刚进屋便见着贾赦对自己叱问起来:“邢家母女是怎么回事?”
林之孝家的站在一旁朝着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定了定心朝着贾赦和贾母道:“邢德全输光了钱,想要拉着自己婆娘和女儿去抵债,我看不下去便让人给她们母女租了间屋子暂住。”
贾母看向迎春一张脸沉的很,贾赦则直接冲着迎春道:“你就干了这些!”
迎春到底年轻,贾赦又是这副凶狠模样,当即膝盖便有些发软,掐了下自己手背道:“女儿只是觉得邢家母女可怜,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地。”
贾赦看着迎春,想上手打人最终又按下了火气,对贾母道:“依我看,把邢家母女敢走便是,左右都是不相干的人。”
贾母沉着脸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迎春,最后道:“迎丫头好心办坏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要做好,要是突然把邢家母女敢走,外人还真以为咱们贾府心虚,倒不如送佛送到西。”
贾赦低着头不说话,迎春则接口道:“祖母的意思,是要给邢母女找个长久的安身之所!”
贾母点了下头,看向一旁的探春,探春早就想着好好的表现一番,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当下便道:“与其放在外头惹人闲话不如接近府来好好安顿,就说认邢家姑娘做干女儿,也好堵了外人的嘴。”
贾母赞许的看了一眼探春,贾赦则嫌弃的说道:“邢家能有什么好人,儿子断然不会认她做干女儿。”
“祖母,孙女不过是看邢家母女可怜,要是因着惹人闲话,孙女想弄清楚这些闲话是从那传出来的,要是我们因着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揽事,那以后外头那些闲人见天的弄事难道我们还要每个都接着不成。”迎春说着看了看贾赦。
贾赦素来看不上迎春,今儿这番话倒是挺合他胃口,当场赞许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