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是贾赦填房,邢家又是个破落户,当初贾母敲定了这门婚事,贾赦浑浑噩噩的就答应了,如今再来看,可真是太不般配了。
虽说女子最重德行,可邢夫人这人阴险不说,还特别的小气刻薄不说,还特别喜欢搂钱。贾赦看着邢夫人,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弟弟昨日来了,听说是欠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我借了他两百两,你看着办吧!”
邢夫人一面在心理狠骂自己弟弟,一面硬扯出一张笑脸道:“那太感谢老爷了,您看我要不回娘家一趟,好好骂一骂这个不成器的兄弟。”
贾赦一双眼睛泛着冷光,完全不去看邢夫人讨好的样子,只是冷冷的揭露邢夫人的意图:“你是想着回娘家从你弟弟手里抠钱出来吧!”
“哪能呢?”邢夫人被贾赦直接一句话捅出心里所想,有些局促起来,老爷今儿怎么突然就明锐起来。
拖了下半夜没睡觉的福,贾赦此刻脑子清醒异常,可以说是这十几年以来头一次如此清醒,就跟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面对邢夫人也是干脆果断的直接说道:“给你两条路走,一是我给你一笔钱,我们好说好话和离,二是我直接把你休了。”
邢夫人直接身子一软,靠在了后面的屏风上,差点把屏风给撞倒在地,一张脸煞白的看着贾赦道:“老爷,老爷我真的错了,以后,老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无二话。”
贾赦呵呵一笑,看着邢夫人这狼狈样面露讥笑道:“晚了,你老爷我觉得你这朵喇叭花配不上我。”
邢夫人彻底凌乱了,看着贾赦那张老脸,怎么都想不透自家老爷怎么有脸说这种话,自己可是比王夫人还年轻啊!
而贾赦则完全没理会邢夫人这点心理活动,不知从哪找了块丝帕子一心一意的开始擦自己自己桌子的那一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弥勒佛来。
邢夫人不知贾赦方才的话是真还是吓唬自己,最后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上前道:“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三千两,和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贾赦说完,便看了一眼屋外,邢夫人知道这是赶自己走了。
东院的屋顶去年刚修整过,远远看着整齐明亮。邢夫人整了整衣裳,直接便去了荣庆堂找老太太,贾母即便再怎么看不上邢夫人也不会允许贾赦胡闹。
这边张瑛一身青蓝色敞袖长裙,颇为优雅的站在贾母旁边说话,而贾母则微微眯着眼睛,似乎颇为享受这种状态。
张瑛猜测贾母其实也有心整治贾府弊端,只不过府里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辕子,于是才同意自己放开手脚干,干好了那是老太太慧眼识珠,干差了,那就是张瑛自己的问题。
脑内这些小剧场不停,张瑛面上始终如一,淡淡的笑着,时不时的接个话,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木讷。
这么久以来,张瑛和贾母也算是维持了表面上的融洽,相信只要利益不冲突,目前可以说是颇有些受宠,最起码面上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张瑛一连串的整治目前没受到任何的阻挠,相反不少有些头脸的丫头婆子都纷纷像张瑛示好。
邢夫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了进来,一双眼睛通红的直接进门便哭了起来:“老太太给我做主啊!老爷要休了我!”
张瑛瞧着衣衫凌乱,眼圈发红的邢夫人,往下走了两步,扶起她说道:“母亲好好说。”
邢夫人来的匆忙,又不让丫头传话,因此并不知道张瑛在屋内,当下便甩开张瑛,嫌弃的一甩张瑛手道:“你怎么在这。”
贾母看着邢夫人,板了脸,呵斥道:“你也是个当婆婆的人了,如此不成体统,弄这样是想给谁看。”
邢夫人猛地一缩,看了看四周,见张瑛看着地面,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衣裳是在来的路上故意扯乱的,没想到贾母竟然毫不注意自己刚才那话,难道是贾母没听清,邢夫人试探着上前哭着道:“老爷说要休了我。”
贾母瞪了一眼邢夫人,好笑的看着她道:“我听见了,难道你以为我聋了不成。”
邢夫人委屈的低着头,贾母叹了口气,摆手让张瑛先下去,这才问道:“你也不是个新媳妇,又是个婆婆,难道还想让我给你断你和老大的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邢夫人听着这话,觉得委屈极了,一张脸耷拉着,似乎比贾母都显老,贾母又是个喜欢美的人,如今看她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想着当初给贾赦找填房,只想找个能管住贾赦又好拿捏的,想着邢夫人是邢家老大,原本在娘家便是当家当惯的人,又把邢家弟弟管的服服帖贴,样貌也是不差。没想到不过十几年,样貌那是不能看不说,手段性格无一可取。
鸳鸯拿了一块帕子给贾母擦了擦额头,又走到贾母身后给她按了按太阳穴。邢夫人从一开始的委屈哭哭啼啼,到如今的自卑自怜自怨自艾,最后一言不发,沉默的就跟屋外的水缸那般暗沉无光。
“去把老大叫过来,这么大人了,夫妻闹别扭,还弄得满府皆知,真不省心。”贾母说完,鸳鸯便出了屋,叫了两个腿脚灵活的婆子去传话,顺便又叫了三个丫头进屋给邢夫人好好拾掇拾掇。
贾母看着邢夫人拾掇后勉强凑合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