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依北点头。
何窈整个人像是被扎了孔的气球迅速灰败下来,垂下头,把手指插进发丝里,黑白分明,她喃喃道。
“我妈妈是因为我…那天,我爸,何志刚想对我…我害怕极了回家后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妈,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们离婚也是因为这个事…后来晚上睡觉时我妈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杀死了何志刚…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冲动,然后她问我该怎么办…我用我看到了一个电影里的方法教她怎么,怎么处理尸体。”
观察室内余晓瑶看着显示屏的画面,冷哼一声:“这姑娘可不一般啊,逻辑思路比她妈妈清晰多了。”
下午时余晓瑶绕了好久才从何母嘴里弄清楚事情的缘由,还动不动就停顿好几分钟不说话。
纪依北:“哦,所以你和何志刚只是父女关系?”
何窈怔忪,突然在椅子上奋力挣扎起来,凄厉地尖叫一声,就隔着一米八宽的桌子想要扑到纪依北身上。
纪依北冷冷扫她一眼,一把把她重新按进位子里:“实——话——”
何窈跌在椅子上往后滑了几步,在地面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双目猩红,突然发疯,恶狠狠地瞪着纪依北。
纪依北耳边传来观察室中余晓瑶的声音:“老大,何窈父母俩的离婚可能对她心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而后又在相处中和何志刚出现这种特殊共生关系的恋人关系,一方面她是为了挽留父亲,另一方面则是满足内心对异性的渴望。从她的反应看来,她可能内心也希望斩断这种病态依恋,只不过又对这种从小缺失的异性关系存在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
纪依北不动神色地听她说完,手指敲了敲桌面,何窈的睫毛随着他的敲击轻颤。
“你很聪明地把何志刚家中能反映你们俩特殊关系的东西都处理了,但是你却漏了一样。”
何窈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当然你可能只是不知道,何志刚的电脑里有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有你在卧室拍的照片,很显然,你不可能是像你跟你妈妈说的那样是被迫的。”
默了几分钟,何窈承认了,狞笑着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我妈妈处理何志刚的尸体吗?”
纪依北不语,也没被她那刻意阴冷恐怖的神态,语调吓到,就像是个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她:“为什么?”
“何志刚和那群人是一伙的!”何窈声音瞬间尖利起来。
纪依北掏掏耳朵,皱眉看着这个声音实在尖利得刺耳的女孩,沉声问:“‘那群人’?是谁?”
何窈阴森森地笑起来:“一群专喜欢抓十几岁的少女供他们玩乐的人,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何志刚有时跟他们有往来,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过几次。”
纪依北坐直了些:“抓?都是绑架吗?”
“怎么可能!那些婊\子都是自愿的,毕竟报酬丰厚,只不过有一个上次死在了宾馆里,她们都是有自己‘金主’的,突然死了这事就很麻烦,搞不好就会惹怒‘金主’。”
“所以他们找到了你,让你替代那个女孩?”
说出多年来藏在心底的秘密,何窈反而放松下来,一双腿长长舒展着:“听何志刚说好像是那个金主从他那里看到了我的照片,他挺喜欢我的。”
说到这,何窈鬼使神差地笑了一下。
继续说:“那个组织都是靠那群‘金主’当后台,不敢不答应,何志刚也是,他……竟然想把我送过去,我,就骗我妈妈说他猥\亵我,我只是想让她保护我,但我没有想到她会做出那种事。”
纪依北在纸上做着审讯记录,笔端在纸上顿了两下。
“那个你所谓的‘金主’,你见过吗?”
“没有,他们很谨慎,我跟那些自愿的不一样。”说这话时,何窈神情宛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鹅,“他们怕我出岔子,只有时候带我陪着去一些高端场所,我发过短信求助。”
说到这里,纪依北清楚这背后的利益纽带恐怕如根系一般错综复杂。
而他们这次揪到的,只不过是何窈口中那个依仗‘金主’生存的组织,还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
正如赵东鑫所说,这里面的水很深。
他稍停顿,忽然听何窈说:“警官,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能把这些消息都泄漏了啊,不然我出去又要被他们抓了。”
纪依北扬眉,一笑。
“你搞错了吧,你还以为你能出去?”
☆、光棍
“……”何窈看着他。
纪依北只坐在位置的二分之一,半瘫在椅子上:“何志刚,是你杀的吧?”
所有线索编织成一张大网,不断勾勒出这件事的真实面貌,只不过远看虽然已经完整,但要是仔细扒着端详,就能发现其中有些残破的小洞是无法填满的。
何母这样一个看着那么不经事的女人真的能够做到完美的分\尸,而坚持着迢迢千里背着尸骨扔到城市郊区边上的屠宰场?
监控摄像头记录着何窈在一天下午红着眼离开后,第二天早上却又回来,逗留到快入夜才离开,这又是因为什么?
而一个涉足这种组织的何志刚,面对对他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