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周承宇听了随侍的禀告便笑出声,他的手撑在扶手上,脸上也挂着近日鲜少有的笑容,口中是道:“枉他李怀瑾聪明一世,却也有这样急了阵脚的时候。”等这话一落,他看着江亥是又称赞一句:“此事,你做得不错。”
江亥闻言却是轻轻笑了笑:“殿下谬赞了。”
等这话说完,他握过茶盏是饮用了一口茶,跟着才又说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咱们这位李首辅看起来不近人情,可对先定国公却颇有孝心…当年李秉德逝世,陛下亲下旨意免去李怀瑾三年守孝,那时李怀瑾正是在朝中大展宏图之际却还是拒绝了旨意跑去淮安守了三年孝。”
“如今他父亲的牌位被雷火击没了,他这个孝子又怎么可能不走这一趟?”
周承宇闻他所言倒是点了点头:“倒是本宫忘了这一茬,就是不知我那位好父皇知晓此事后是不是该伤心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好儿子,一心想要把皇位托付的好儿子,对他那位好父亲的情谊却是比他还要深上几分。”
他这话说得无端讽刺,只不过也就这一瞬,周承宇便又敛了情绪说道一句:“过几日你亲自去一趟淮安…”话说到这,他是又朝江亥看去,语气也沉了许多:“要是这回再生出纰漏,你该知道本宫的手段。”
江亥听得这话自是心下一凛,他忙搁落了手中的茶盏朝人单膝一礼,口中是郑重说道:“请殿下放心,属下若是此次再有纰漏自然不敢再出现在殿下的面前。”
周承宇见他这般便也未再说什么,等重新让人起来,他才又问道:“还没找到霍安北的踪迹?”
江亥闻言,起身的动作却是一顿,他低垂着头,口中是惭愧一句:“属下无能。”
周承宇看着他这幅模样刚想发火,他这岂止是无能?不仅没能找到霍安北的踪迹,就连霍家那两个女人也能跟丢…倘若不是现在江亥对他还有用,他早就遣人处置了。他也未再说话,只是又用了一口茶才又问道:“霍令章是不是快到了?”
耳听着江亥应是,周承宇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些,他的手中握着茶盏,而后是看着江亥说道:“此次陕西之行倒是多亏他了,袁怀此人最是狡诈,虽说当初他应允了本宫,可要真得把他从他的老窝请出来还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亥听着他话中对霍令章的称赞,思虑再三终归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若是让霍令章知道霍安北的事只怕他难免不生出异心,不如——”
他这话还未说全,周承宇却已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言。他的手中仍旧握着茶盏,任由茶香四溢,而他口中是又跟着一句:“你放心,以我对霍令章的了解,他知道该怎么做对他更有利。”
那个少年郎可从来不在乎什么血缘亲情,纵然知道当初是他害了霍安北又如何?这天下终归是他周承宇的天下,难不成霍令章还会为了唾手可得的权力而背弃他吗?
第120章
日子进入十一月, 这天也就变得越发峭寒了。
自打李怀瑾离开燕京, 至今也有大半个多月的光景了。霍令仪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倒也不必日日拘在屋子里, 只是一来天气寒二来她也委实没什么兴致,平日里她也只是按着旧日的习惯, 或是去如松这陪着程老夫人礼佛念经, 或是待在相隐斋中陪着长安玩闹。
日子虽然过得无趣倒也闲适, 只是落在旁人的眼中却难免少了几分生气…
往日这相隐斋中时常萦绕着笑声,可自打李怀瑾走后, 霍令仪面上的笑容却是越渐少了, 倘若长安在的时候尚还好些,倘若长安不在, 霍令仪大多就是一个人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致, 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底下几个丫鬟只当她是想三爷了, 便日日变着法子想逗她笑,有时是说些俚语俗事,有时是拿着家乡调唱几段戏, 霍令仪知她们是好意倒也颇给她们面子。只是那一笑过后难免是又想起去往淮安的李怀瑾, 想着他在外头好不好,又想着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一来二回,那面上的笑容自然是又少了许多。
…
今日难得开了晴,屋子里便也开了两扇窗, 随着日头打进来的风稍稍还带着几分凉意却并不刺骨,霍令仪穿着一身常服坐在软榻上逗着长安,如今长安已过了满月, 那幅面容自然也长开了不少,一双像极了李怀瑾的眼睛又黑又亮,定定瞧着你看的时候好似能把你整个人都给吸进去一般。
霍令仪每每瞧着这双眼睛都忍不住想起李怀瑾看着她时的样子…
李怀瑾的那双丹凤目平日里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好似这世间之事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眼中泛起涟漪,可每每望向她的时候,那双眼中的神色却是不同的…数不尽的温柔缱绻,既深邃又深情,让她看着便忍不住沉迷其中。
霍令仪想,她会爱上李怀瑾,这是必然的,倘若李怀瑾想对一个人好,那么任凭是谁都逃不过他的那幅深情。
她这厢正在想着事,长安倒是不忍受冷落轻轻叫了起来…
霍令仪听着这一番小儿轻叫自然也回过了神,眼看着长安翘着一张小嘴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她的眉眼之间倒是又化开了几分笑意。等把人揽进了怀中,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