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穿着松花青比甲、头发银白的老妇人,面容端正,看起来颇为严肃,正是方老夫人,这会她却笑着与程老夫人说道:“你那回把信送到淮安的时候,倒是把我们这一群老家伙都给吓到了…”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手中的牌打了出去,跟着是又一句:“景行在淮安住了三年,我们几个老家伙平素可没少替他张罗…倒是未曾想到,他这心中原是早就有人了。”
方老夫人这话说完便又朝霍令仪瞧去,眼瞧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妇人,即便是她这一大把年纪眼瞧着这幅好模样也不免心生几分感叹…听说景行为了娶她还多等了三年,倒也难怪,霍氏这样的容貌,但凡能娶到她的男人哪个不把她放在心坎上宠着?
她想到这便又笑着朝霍令仪说道一句:“性子好,模样也好,就连我这个老太婆瞧着也忍不住多疼些,倒也怪不得你日日要把她带在身边。”
程老夫人听得这话便也笑着朝霍令仪看去一眼,眼瞧着她面上又泛起了几分红晕,便又笑着说道:“景行朝中事务忙,这都快年关了也还没个歇息,好在她是个性子静的,平日里不是在家中陪我抄写佛经就是陪着我说话…”
“年岁小,性子倒是个沉静的,这样好…”方老夫人这话说完便又朝坐在下首的一个粉衣姑娘瞧去,是又无奈一句:“我这侄孙女在那乡下地野惯了,这回我便是想着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等前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容德,平日在家中,你可得多跟三夫人学学。”
方容德听得这话,面上也只是添有几分羞赧,口中却是柔柔应了一声“是”,而后是又起身朝霍令仪屈膝打了一礼,跟着是又一句:“日后要叨扰三夫人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目平和,礼数周到,哪有半点方老夫人口中的“野”?
霍令仪心中明白方老夫人这是谦辞,这几日她同这位方姑娘也是相处过几回的,自是知晓她是个什么心性…因此听得这话,她便笑着抬了脸同人笑说道:“四伯母这话,晏晏却是担不得的…我瞧方姑娘娇俏可人,又是个懂礼的,比起我可好多了。”
等这话说完,她便又笑着伸手托了方容德一把,等她重新入了座,是又一句:“方姑娘切莫说什么叨扰,我在家中最是闲散不过,你若得空只管来寻我便是。”
霍令仪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地朝方容德看去一眼,早在当日方老夫人带着这位方姑娘来家中的时候,她私下便同庄嬷嬷问起过…
李家本家是在淮安,两处隔得远,平素无什么大事便也鲜少有往来。何况方老夫人膝下这么多孙儿、孙女,却偏偏在这样的日子带了个侄孙女来家中,自是不会单单只为过年。
庄嬷嬷眼清心明,私下倒是与她多说了一句:“这位方姑娘在淮安素有名声,去岁刚过及笈,还未曾许亲。”
这话虽然说得不算明白,可霍令仪却听懂了,只怕这位方老夫人打得是和李家“亲上加亲”的念头…若当真如此,倒也不差。
这位方姑娘模样好、性子好,就连程老夫人私下也与她夸起过好几回,就是不知道李安和是怎么想的…
霍令仪刚想到这,便听得程老夫人笑着说道一句“胡了”,她笑着回过神来而后是从那荷包中把输得银钱放到了程老夫人的跟前。
屋中便又响起了洗牌的声音,伴随着这阵阵笑语声,霍令仪却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起来,她停下了洗牌的动作,眉心也跟着轻轻拢了起来,旁人在说话自是未曾发现她的异样,倒是侍立在程老夫人身后的平儿先发现了她的情况,忙柔声问了一句:“三夫人,您怎么了?”
平儿这话一落——
众人便循声朝霍令仪看去,眼瞧着霍令仪眉心轻拢,面容苍白,那洗牌的动作便都停了下来,程老夫人更是忙着急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哪里难受?”
霍令仪倒是的确觉得有些难受,胸口闷闷的,还有些犯恶心,只是看着她们面上的担忧,她也不忍她们担心便也只是柔声笑说一句:“没事,估摸着是午间吃得荤了些,过会就好了。”她这话刚刚落地,却是又开始有些犯起恶心,这回比起先前还要厉害几分。
她怕失礼索性便背过身去,手握帕子掩着唇连着干呕了好几下,到后头还是杜若忙捧了茶过来,她喝了好几口才把那股子恶心咽了回去…只是恶心虽然不再犯了,那股子难受却还在,连带着那副娇艳的面容也是一副惨白的模样。
程老夫人何曾见到过这样的霍令仪?眼瞧着她这幅模样,她自是心疼的拧了一双眉,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坐在下首的方容德倒是轻声说起话来:“我瞧三夫人这幅模样倒像是有了身子…”她这话说完,眼见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面色泛红,话语却还是平和的:“我家中的嫂嫂上个月刚诊出有身孕,模样和三夫人一样。”
程老夫人一听这话,却是又细细瞧了一回霍令仪,越瞧她这幅模样倒是的确有几分像有身子的样子,她想到这却是先朝杜若问道:“晏晏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杜若原先也被方容德的那话弄得惊住了,如今听得这话才回过神来,她是先朝程老夫人打了一礼,而后便恭声回道:“夫人这个月的月事还未来…”
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