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那就是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动多余的脑。”
“我、我知道了……”
“孺子可教也。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猜测,要做什么事你也不用管。我敢肯定。胥乔就算离开了酒店,现在也一定在横店镇的某个地方默默关注着金鲤真,等她回心转意。他的事你暂时不用在意,三天后如果还没有他的消息你再汇报,在此之前,你只要替我盯紧金鲤真就好。”华奇说。
“好……好的……”
“今晚的录音给我发来。”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华奇说。
“哦,好。”
华奇放下了最后一丝疑心。
挂断电话后,华奇转身走到凉亭前,打开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在黑暗中拾阶而下。
洞口在他身后自动合上,铁线莲迷宫再次陷入寂静。
一阵萧瑟的夜风吹过,镂空石墙上缠绕生长的铁线莲枯叶微微晃动,迷宫中黑影憧憧,天上蒙着厚厚黑云,日月无光。
百鬼夜行。
酒店浴室里炎热如夏,丁俊却脊骨发寒。
开到最大档的浴霸从头顶源源不断的辐射着热气,浑身僵硬的丁俊泡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浴缸边缘的人。
“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办了……”
面前的人视若未闻,专心致志地拿着他的手机听已经重播到第三遍的通话录音。
有什么好听的?!从那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古怪声音里能听出什么?
对方俊秀柔和的轮廓和精致的五官仿佛都在对他暗示,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他不用五分钟就能撂倒对方。
这是世上最荒谬的假象。
丁俊依然记得耳鼻进水,双肺窒息的痛苦,记得冰冷针尖在指甲缝中试探的恐惧,记得让他眼前一黑,仿佛肝胆俱破的剧痛,尽管身后满面青色刺身的男人在体型和外貌上都要远比眼前柔美的青年可怕,但丁俊最怕的,还是眼前之人轻柔的语气,带笑的表情,黑得没有一丝光亮,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死人一般的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两面人?!如果他早知道——
在滚烫的热水中,丁俊的牙齿打着寒颤,因为他看到,那个人抬头朝他看来了。
“你知道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吗?”他面色平常,语气轻柔。
仿佛还是那个和他提着咖啡一起走出星巴克的人,然而丁俊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以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青年了。
他毛骨悚然,拼命摇头:“我不想知道……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胥乔起身走到刺青男面前,接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从他的手机里不慌不忙地拆出SIM卡换了进去,然后再次朝他走来。
“别……别过来……”面色惨白的丁俊因为害怕本能后退,疲软无力的双手一个不稳让他猛地滑入水面。
在热水吸入口鼻的瞬间,一只大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连人带水提了起来。
“咳咳咳——”
丁俊还没缓过气,就开始奋力挣扎,他不想听!他只是想赚钱给母亲住院治疗!不想去听这些会要了他命的阴私内幕!
“安静。”头顶传来粗暴揪着他头发的刺青男的声音。
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上了他左边的太阳穴,丁俊猛地僵住动作,他战战兢兢地转动眼球,从眼角余光里看见一只黝黑的枪管。
“我真的以为只是金鲤真的竞争对手想要买她黑料,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角色……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不爱说话的丁俊在生死关头面前也不得不滔滔不绝。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胥乔淡淡笑道:“变音器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音质和语速,却不能改变他长年累月保持下来的说话方式和吐词语气,刚刚和你通话的是金乌会副龙头华奇,一个能和华奇直接通话的人,又怎么会是小角色呢?”
“你可能对金乌会不太了解,我正好可以给你透露一二。”胥乔转过身,重新在浴缸边坐了下来:“金乌会,中国三大地下黑帮之一,发家地在莲界,背后支持的家族正是金鲤真的家族,莲界金家,就在一年前,流进中国的毒品有30%都是经由莲界港口,有26%都是由金乌会直接购入,直到今天,还在有源源不断的毒品经过金家的默许从莲界港口进入中国各个城市。作为金乌会的副龙头,华奇的履历也很精彩。”
“这个名字你也许没有听过,但是他的事迹,你的父母一定听过。”
丁俊心惊肉跳地看着柔声说话的胥乔,在被枪抵住脑袋的现在,胥乔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笑容更加可怕。
除了绝望后悔,丁俊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从读书以来,他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高考的时候更是不负众望考入清华,在准备考研的时候,和他同期的女友因为不堪导师性骚扰跳楼自杀,他在发现女友遗书的第二天就当着数千师生的面乱刀捅死了性骚扰的导师,在通讯并不发达的当年,他的事也引起了很大轰动,在舆论的影响下,他逃过了死刑,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