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
等她们下楼,俞遥看到江仲林身边坐着个胖胖的老头。她拐了拐杨筠,小声问:“那是你家老头子?”
“是啊。”杨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遮着嘴小声说:“别看他现在这个吨位,其实是人到中年后发胖,年轻时候是个帅哥,身材很好的。”
俞遥:难怪了,就杨筠这个臭美的性格,要嫁人,怎么也会找个帅哥的。
胖乎乎的老年帅哥很和气,和俞遥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第一句话就是:“早就听阿筠说起过你了,到今天才有幸见面,我姓许,叫许先。”
俞遥:“噗。”明白了,看来年轻时候是个油嘴滑舌的,不然怎么能把杨筠骗到手。
她吃早饭的时候,杨筠就在她身边坐着,给她看当年存下的照片,主要是结婚照片。“我结婚的时候你不在,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现在怎么也要给你看看照片。”杨筠这么说,一张张照片点出来给她看,许先老爷爷站在妻子身边,时不时在她的描述里插上两句,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俞遥看着照片上穿婚纱的好朋友,听着她叽叽喳喳,听着听着,有点走神,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的江仲林。他也在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谈了好几年恋爱,可阿筠一直不肯举办婚礼,拖到了三十五岁,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她不满意,所以迟迟不肯嫁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想等把你找回来,再举行婚礼,说最好的朋友不在,婚礼就有遗憾。”许先老先生唏嘘的说。
杨筠眼圈一红,“我跟你约好的,我结婚了你要给我当伴娘。你不在,我的婚礼没有要伴娘,位置也给你空着。”
俞遥不想让她再哭了,怕她真有个好歹,只能把自己眼里的湿意憋回去,笑着问许先老爷子:“那后来你是怎么把我们阿筠骗到手的?”
许先笑道:“怀了儿子,岳母说肚子要是再大,就穿不了好看的婚纱,阿筠就嫁了。”
俞遥笑起来,“果然是我们爱美的阿筠。”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没说,但俞遥很清楚。她和杨筠同岁,杨筠三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七年了。一个人消失七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大概都已经默认她死了。
“遥遥,你今天跟我出去玩好不好!”杨筠提出要求。
俞遥想都没想:“好啊。”
在杨筠的要求下,许先和江仲林两个老头都留在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出门。许先很不放心的叮嘱杨筠:“你小心点,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知道,不要太激动了,不要吃甜的,药随身带好。”
江仲林看一眼俞遥,也温和的说:“有什么事不知道的就打电话过来,不要怕。”
带着两人的叮嘱,杨筠把俞遥带出了门。俞遥还以为杨筠要把自己带去哪里,结果她来到了一家电影院。
“看电影?”俞遥很奇怪,不过想想还没见识过四十年后的电影,也就默认了。结果杨筠只是拉着她坐在电影院外面那一排靠着窗的桌前,根本没有买票看电影的意思。
杨筠看了眼窗外的马路,对俞遥眨了眨眼说:“你知道这是哪吗?”
俞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很陌生,摇头说:“不知道,这哪啊?以前你家?”
杨筠感叹的说:“是我们的高中旧址,十几年前十六中搬到学区去了,这边就被推掉……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了吧,学校被推掉的时候,我们高中同学都在这里聚了一次,大家都到了,只有你没来……其实我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和我上次看到的又有不同。”
俞遥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十六中。她也跟着转头去看外面的马路和行人,眼神有些放空。
她读书时候,特别是初中高中那段时间,几乎都处于叛逆期,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学校和监狱也没什么区别,她那时候讨厌一切和学校有关的东西。所以经常逃课打架,上网吧,抽烟喝酒还染了个炫酷的红色头发——做这些事大多是为了气她爸。反正那时候做什么能把她爸气的够呛,她就去做什么,她从十几岁到二十二岁大学期间,始终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把她爸气死。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爸身体好得很,被她气了那么多年一点事没有,再加上年纪大了对他的仇恨淡了很多,叛逆期也过了,就没再做那些傻事,改而忽视那个男人。
往事历历在目,对她而言,也没有相隔很久。
“十六中附近那个明德私立学校,也搬走了?”俞遥忽然问。
杨筠说:“是啊,也统一搬到学区了,不过和新十六中相隔很远。”
俞遥高中读的十六中,是个鱼龙混杂的十八线高中,里面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是能翻天遁地的叛逆少年少女,用她们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一锅老鼠屎,以后进入社会就是社会蛀虫。当年俞遥没有选她爸给她订好的二中,而是进了十六中,被她爸打了一顿,腿瘸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