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而言,陆湛的分析逻辑没什么毛病,却误导了他手下的人。
因着这一句胆子大,雍王府的侍卫们排查时忽略了一些娇娇怯怯的大小姐,自然也忽略了家在外地的柳沐,隔空把救人的帽子扣在了原主沈晚的身上。
原因无他,沈将军家的嫡小姐,胆子大是出了名的。
沈晚无意识地扯着突突乱跳的右眼眼皮,将白皙的皮肤掐出一条浅浅的红色印子,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右手握着毛笔,将竭力回忆出来的剧情要点一一记下来:
护国寺还愿第三天,雍王登门拜访。
沈晚笔尖一顿,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发现这一天恰好是第三天。也就意味着,陆湛今天没有上门的话,很可能原剧情就发生了变化,她自己也就不会被误认成他的救命恩人了。
抬手继续压住活蹦乱跳的眼皮,沈晚激动得心脏砰砰乱跳了两下,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扬。
栀初端着点心进门,看到自家小姐这幅偷偷开心的样子还有点好奇:“小姐,您在笑什么呢?”
把点心放在书桌旁的小几上,栀初探头瞧了眼沈晚写的满纸字——上好的宣纸上,簪花小楷依旧端秀漂亮,写出来却不是昭国通用的文字,栀初只能艰难认出几个。
“您又在写这些看不懂的字了。”栀初小声嘟囔了句,却也没放在心上,“小厨房刚用新摘的桃花做了花糕,您尝尝?”
沈晚心里还记挂着剧情的事,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过一刻钟就到戌时了。”栀初只当她在担心吃了点心,一会晚饭吃不下,劝道:“您少用些点心,不会耽误吃晚饭的。大夫说了您身体还有点虚,需要多进食。”
临近春末,天黑得越来越晚,相应的府里落锁谢客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了沈晚的好心情,她算了算时辰,发现再有半个多时辰这一天就算过去,扬起的嘴角便怎么也落不下去。
沈明是二品武将,平日里需要在京郊大营驻守,不会回家。沈晚她哥哥沈川近日领了差事,刚好也不在府里。偌大的沈府只有沈老夫人、沈夫人和沈晚三个女眷,知礼的客人都不会在天快黑的时候登门拜访,一向有君子美名的陆湛自然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她十有八九是错开了原剧情。
沈晚心里一松,乱跳了三天的眼皮重新变得安安分分。她美滋滋地捏了块点心咬了口,笑得嘴角的小梨涡都隐隐浮现出来。
栀初一头雾水地站在一边儿,虽然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开心,却知趣地没说话。
护国寺还愿后的第三天,雍王私下上门致谢的剧情没有发生,沈晚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香甜的好觉。纵然如此,沈晚还是谨慎地多留意了几天,确认雍王府最近没什么动静,这才把一颗惴惴不安的兔子心安回了原处。
而等沈晚轻松下来,才察觉到眼下生活的美好。
和一般的大家族不同,沈家的构成极其简单。沈老太爷去世得早,只和沈老夫人育有沈明一个孩子。沈明被母亲艰难地独自抚养大,心里对女性更加敬重,在沈老夫人做主为他娶了沈夫人为妻后也没有纳妾,而是安安分分守着妻儿过日子。
沈老夫人性格温柔,对儿媳态度和善,对孙子孙女也很疼爱,尤其对沈晚更是疼到了骨子里,并不拘着她。沈晚除了早上去请安问好、日常需要学习一些管家的规矩,其余时候都处在散漫的放养状态,只需要等着小厨房变着花样地投喂。
眼下的瓜果蔬菜都没打药,鲜嫩异常,各色肉类也更紧实香醇,兼之沈府的厨子手艺极好,如此一来,还没过多久,沈晚就发现自己胖了。
看了眼短了一小截的腰封,沈晚默默地将控制体重的计划提上了日程。请完安又用了早膳,沈晚找了几个小丫鬟,在府邸的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
本着多运动多消耗的宗旨,沈晚主动承担起了寻人的角色,约莫三指宽的绸布往眼睛上一封,眼前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你们躲好了吗?我要开始抓人啦……三……二……一……”
花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个小丫鬟们都和人精一样,生怕发出声音会被沈晚发现她们的位置。沈晚也不恼,探着手东摸摸西找找。
一旁的护卫们看得提心吊胆,都绷着神经,生怕这位小祖宗不经意撞到哪里后会摔倒。所幸的是,沈晚显然也十分小心,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众障碍物。
栀初看了眼离她们越来越远,朝着院门越走越近的沈晚,有点犹豫地喃喃自语:“要不要叫住小姐呢……但我要是出声被抓了就该接受惩罚了……”
思索着,栀初下意识看了眼院中石桌上放着的一碗墨绿色的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的水,整个人微微一抖,犹豫尽数变成了果断:“不行……我不要被惩罚,不要喝这个水。”
其他几个小丫鬟都没栀初地位高,见她不作声便也都跟着沉默。抱着同样不想接受惩罚的心思,几人眼睁睁看着沈晚探着手蒙着眼往前走,口中还佯装威胁道:“我听到声音了哦!抓到你就乖乖接受惩罚……”
有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压不住的笑意。
对自己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