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已经没救啦。”
南云神情恍惚地站在监狱门边,看着那粉雕玉琢宛如仙童一般的男孩爬上了自己仇人脑袋,伸出漆黑的小犬牙,一口啃上了对方的脑袋。那细小可爱的犬齿在触及对方头皮的瞬间化作了尖锐的毒牙,毫不留情地将瞬间致人死亡的毒液注入到对方的脑壳中。南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前几天不管她如何抓挠踢打也伤不到对方分毫的男人睁大了嘴巴,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一副痛苦得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模样,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算将他们做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他们也不会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过,只会恼恨——哎呀~怎么被发现了?应该藏得更好的才对~!”南云眼睁睁地那个名叫“梦归”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啃掉了男人的脑袋,或者说,是啃掉了脑袋中的某种东西。明明长着那样一张天使般可爱的脸蛋,手上却做着恐怖无比的事情。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以及语气,让内心饱含憎恨的南云愣怔了一瞬,但是随之汹涌而来的,却是释然一般的松快。
即便是化作怨恨厉鬼的南云,心中依旧被社会的秩序以及法律道德所束缚着,偶尔也会萌生出“多可怕,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念头。她心态的崩坏以及道德底线的无限拉低,早已让她自暴自弃的认同自己恶鬼的身份——甚至开始憎恨那些能活下去的人、那些没有遭受跟她同样惨剧的天真少女。
南云是个爱漂亮的姑娘,所以有时候从怨恨中清醒,她会那样错愕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何等丑陋的人。
太难看了,这样的自己。
“妈妈,你觉得呢?”
幼童的一声娇嗔唤醒了南云的神智,她回过头,却见那马尾高束的少女神情沉静地抱臂倚靠在墙壁上,微微偏着头,仿佛在出神,也仿佛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了无趣。一名容貌绝美身穿白裙的女子正娇柔地跪坐在她的腿边,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明明以容貌来说,白裙女子要远远胜于马尾高束的少女,但是南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怪异的感觉,那少女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靠在那里,那通身气质都让人忍不住跪服,亦或是,忍不住想要依靠。
幽冥一样的深邃,海洋一般的浩瀚,天空一般的辽阔——那是包容万千,心有山河的,君王。
“啊。”听见孩童的问话,少女冷淡至极地移回了些许视线,只是那双眼睛就像是蒙了纱衣,并不清澈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不是很喜欢也不是很讨厌。”
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那种深山幽谷,寂寞空林里死水一般的——平静。
眼前血腥残忍、恐怖恶心的施虐场景根本没映入少女的眼中,那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挣扎抽搐的男人就仿佛是卖力演戏的小丑,被人作为祭祀的羔羊宰杀,不为入腹,只为了用他淋漓尽致的丑态来搏得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一个清浅的笑。这仿佛就是对方存在的唯一意义。
“妈妈,爽灵吃掉了,然后呢?”孩童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明知故问地扯着话题。他并非不知事,只是想故意说些什么,让少女开口罢了。
被称作“妈妈”的少女眼神倦倦,没有答话,反倒是白裙女子偏头,无辜地勾了勾唇角。她生了一张极为纯美的脸蛋,却一笑生媚,眨眼间便成了魅惑人心的妖娆尤物,眼角眉梢都透着旖旎风情,连带着声音都变得魔魅:“小主子,胎光归天路,幽精下地府,您可别一不小心,吃了另外两魂呀。”
叶梦归眨眨眼,皱着眉头有些不悦:“还有七魄呐,吃几个又没关系!”
“胡闹。”一直心不在焉沉默着的少女突然回过神来,向着胡作非为的鬼婴伸出了一只手,“你将他变成疯子,却吃掉他的喜怒哀乐,倘若不知喜乐哀苦,受这份罪的意义在哪里?回来,一会儿还有其他的工作。”
叶梦归欢快地抛下了垃圾一样瘫软在地的男子,宛如倦鸟归林一般投入了少女的怀抱,嗓音甜滋滋地撒着娇:“可以把喜和爱吃掉啊,剩下怒哀恶惧欲这些东西,不是很好吗?”说着说着,便打了个饱嗝,孩童红艳娇嫩的嘴里飘出几缕薄烟,又很快被他一口吞了回去。
“已经足够了,没有到需要他魂飞魄散的地步。”少女抱起孩童,抚了抚他的后脑勺,淡漠的眼神却移到了南云的身上。
“魑魅。”
“我在,君上。”被称作“魑魅”的白裙女子娇柔轻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顾南云的方向走去。
顾南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了,她双目空茫,眼角处汩汩涌出污臭的血液,是怨恨、是彷徨、是憎恶……也是悲伤。
大仇得报,她应该高兴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到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不知前往何方的绝望?
复仇了……又怎样?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啊——
“好孩子,别哭了。”魑魅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南云淌满血泪的脸颊,轻声道,“君上亲自来接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接、接我……?”南云嘴唇翁动,脱口而出的话语只剩下虚弱的气音,“你、你们……是阴曹地府的……鬼吗?”
“不是哦。”魑魅笑容不变,轻轻牵起南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