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开口,和最初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换,好言好语道:“大姨,豆腐房,还有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给你,大姨你儿子还没结婚吧,那房子修一修可以给他当婚房,我也可以教他做豆腐,也是个营生,不重干苦力,到老了像我姨夫一样,浑身是病。”
“我只希望你照顾圆圆,别叫她冷着饿着就成……大姨,圆圆母亲没了,这世上,可不就和您最亲了,跟您亲生自养的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吧……”
男人语调越发的缓和,很显然,他极其的懂得说话的技巧,上来先强硬,接着利诱,最后打亲情牌。
“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明显有迟疑,豆腐房和那间屋子,明显对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的态度,也让她舒服了不少。
钟二听到这男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等到听到豆腐房的时候,就彻底确认了。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逃犯,他确实没有骗他们,三天的宽限时间,并不是企图谋划着逃跑,而是真的在想尽办法安置他的妻子。
钟二和余己对视一眼,两人脚步微顿,悄悄走到墙边,贴着墙,仔细听两人说话。
“就算是把豆腐房给我们……”女人猛的想起了什么,迟疑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
又赶紧改口道:“不行的不行的!你去找别人吧,我不是你,我照顾不了她,她要是发起疯来砍了我一刀,我哪有你那样的力气能拴得住她!”
“大姨……”男人又不甘心的叫道。
“没办法,我就一个老骨头棒子,我怎么能看出一个神经病,你现在不想要她了,我理解你,你好几次险些被她弄死,放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女人的语气很是无奈,“我理解的,要不……你要是非扔下她,就把她送进医院吧。”
“不是我非要扔下她……”男人的声音苦涩,但是他没有再解释,只低声说了一句,“那大姨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他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他和他的妻子,就剩这么最后一个亲戚,但很显然,对于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就算是有利可图,也没有人会冒险,家人弄到家里养着。
他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妻子送进精神病院,那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她那么柔弱,那么胆小,在那里面只会越发的严重。
可现如今怎么办呢,曾经犯下的罪孽,即便当初只是被逼怒极,他逃掉了这么多年,该来的总是会来。
女人送了男人两步,被男人推脱了下,就回去了。
钟二和余己面向太阳,贴在拐角处的墙壁上,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近,相互对视了一眼,在男人要转过拐角的时候,叫住了他。
男人转过头,一见到两人,满脸的颓废变成戒备,立刻紧张了起来。
昨天见面的时候,男人还是性感大叔款,但今天这个形象,胡子拉碴,眼下青黑,头发还翘着,眼看着就要奔着流浪汉去了。
“不是说好了三天的吗,我不会跑的,你们跟着我干什么?”男人的语气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刚才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们没有跟着你,”钟二说:“我们两个就住在前面的小旅馆。”
男人转头看了一下旅馆的招牌,抿了抿唇,说道:“我还有事。”说完了,转身就要走。
昨天那种岁月静好的气质,今天在男人的身上丝毫也看不到了。
他一夜之间从云淡风轻,变得焦头烂额。
如果昨天见到男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那钟二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可现在钟二的怪异感越来越严重,一个这么爱妻子的男人,他高大英俊,据资料说,他没有犯事之前也事业有成。
他妻子为什么要出轨呢?他妻子怎么会出轨呢。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人?”钟二突然出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并不能确认自己的直觉对错,出口有些犹豫。
但这小动静儿旁人听起来,就显得小心翼翼怕吓着谁似的。
余己抓住了钟二的手臂,眉毛又拧了起来,看来是昨天收拾的还不够,她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这样!
围观的小天使们也觉得钟二是在作大死,纷纷留言劝解。
记事小簿:你可快拉倒吧,你看余己的脸色都成什么样了?
麻辣小龙虾:直播员这是怎么了,真的这么喜欢这个大叔啊?虽然他挺帅的。
隼轶:直播员,你清醒一点,这个大叔就算是帅,他也没有己己帅呀。
烬殇无涯:而且他是个杀人犯唉,杀人犯……你不会是喜欢同类吧?(瑟瑟发抖)
……
钟二的胳膊被余己抓住,余己的力度有一点大,她回头看了余己一眼,拍了拍余己的手,低声说道:“你别乱想,这是我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余己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男人却接话了。
“隐情……呵呵……”
男人本来已经转过去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回身,一步跨回来,瞪着钟二和余己,走投无路一般咆哮道:“确实有隐情,可是那帮狗屁警察,他们就只会讲证据,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他妈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