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凶芒和危险如山洪过境,漫过了整座骑兵大阵。大甘军中爆出一阵惊呼,人人侧目,隔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让人心悸的寒意和危险。常渊几人瞠目结舌,连呼吸都忘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这才是李落要叫他们看的,极北深处的秘密。
战马低鸣,较之与白虎相见时还要不堪,不少战马尽都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站不起来。战马不济,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晋王就手脚发软,四肢冰凉,哭丧着脸,心里把九哥骂了好多遍,好好的卓城晋王府待着,非得揪着自己来草海,担惊受怕,看过了眼前这一幕,说不得日后夜夜梦魇,不知道还要从睡梦中被吓醒多少回。
草海军中忽地响起一个清厉的啸声,紧接着呼喝声交相呼应,一支骑兵缓缓离众而出,向那些异鬼大军靠了过去,手持兵刃皆有白芒,正是用寒玉地髓打造的神兵利器,沙场交战极易被精铁兵刃斩断,但是对付异鬼却是杀器,换成寻常兵器实难对这些异鬼产生效用。这也幸亏是李落识破异鬼的破绽,若非这些寒玉地髓的神兵,草海联军也守不了这么久。
草海骑兵突进,那些异鬼却纹丝不动,与其说它们无所畏惧,不如说它们根本就不是活物来的恰当。
两军相接不过百丈,大甘军中诸人大气也不敢出,就算宋无缺和唐梦觉也难掩眼中惧色,李落虽说尚且镇静,只是脸色也是发白,数年不见,那些异鬼又变多了,只是一个镇族遗民就如此危险,倘若那上古五族越过鹿野那伽,这天下四境实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九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玄悯颤声问道。
“异鬼。”李落吐了一口浊气,艰难说道,“从极北深处出来的怪物,可以将活人变成这幅模样。”说完之后,李落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常渊几人,苦涩不已,“草海失守,大甘就是下一个。”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明白了。”宋无缺长叹一声,揉了揉跳动不已的眼皮,这草海深处的异状自己也有所耳闻,听着便似天方夜谭,固然知晓,但也是将信将疑,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世人都误会了他,他千方百计与草海议和,冒着被大甘朝廷诟病的微词,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换成别人,可还能担得起。
眼见这草海骑兵与异鬼越来越近,众人提心吊胆,都捏了一把冷汗,往日的国仇家恨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在灭族灭宗的阴霾之下都变得苍白无比,不少人便也生出一个念头,千百年间和草海到底争什么?若非草海,世上哪还有大甘的一席之地。
就在这时,白虎似是受不得这份孤寂,猛地一跃,朝着漫天迷雾狂吼一声,这一声虎啸轻而易举的盖过了草海军中的呼喝声,一动不动的异鬼大军似乎也被这一声虎啸惊动,但见雾前那些异鬼一阵摇晃,动作僵直,难看到了极点,像蹒跚学步的娃娃,如果没有他们手里那些发黑的刀枪剑戟。
伴着虎啸,越众而出的草海骑兵猛地加速冲了上去,视死如归的豪气让大甘将士也不禁血气上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草海骑兵,只恨不得高声喝彩,再添一分意气。
百丈距离,只是眨眼的工夫,草海骑兵突入异鬼阵中,最前面的那些异鬼似乎来不及反应,任凭刀剑斩在身上,碎成了一块块冰渣,轰然倒地。众人皆是愕然,这些异鬼看着吓人,但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只是站着等死而已,和田里的稻草人没多少分别。但是他们的心思还没有落罢,就见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异鬼忽然活了过来,发疯似的扑咬着草海骑兵和他们座下的战马,有胳膊的用胳膊,没胳膊的用腿,没手没脚的用牙咬,一具具犹如地府放出来的恶鬼,只要落地,顷刻间就有成百上千的异鬼涌过来,不用兵刃,光是挤就能将草海勇士活活挤死。战马悲鸣倒地,最多三息,一匹上好的战马就只剩下骨头架子,血肉横飞,沾染的这些青黑异鬼身上发出妖异的红色,望之欲吐。大甘军中不乏高手,眼力高明之辈便也察觉这些异鬼大异常人,寻常刀剑加身根本无用,砍进去的剑未必拔得出来,只有那些闪着白芒的兵器才能将异鬼置于死地。
与异鬼交手,不能停,停了就是死,纵然武功再高,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骑兵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力有穷尽之时,但那些异鬼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从草海骑兵纵马入阵,交手不过百息,肉眼可见勇冠天下的草海铁骑速度慢了,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剑对着一块岩石猛砍,能留下痕迹,但要将岩石斩开却非易事,剑锋会钝,但岩石仍在,更遑论这是一座石山,而非几块大石而已。
那是一滩泥沼,进去了就会身陷其中,不能及时抽身而退,只会越陷越深,最终被泥沼吞噬。草海将士兵刃上的白芒愈发稀薄,而异鬼竟似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被草海骑兵的悍勇之气激起了凶性,愈加冷漠无情的围了上来,死一个,会来十个,死十个,会来一百个一千个,源源不绝。
李玄悯呻吟一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问道:“九哥,你刚才说这些异鬼能把活人变成这幅模样,是什么意思?”
大甘诸人齐齐回头看着李落,这才是关键所在。
“这些异鬼中很多原本都是草海的子民,几